「娘......」我忍著腳下劇痛看向床塌的人。
床上之人隻默默望著我流淚,整個人如斷線的風箏般搖搖欲墜。
自古美人垂淚便是觥籌交錯的臆想談資。
但現在對我一個鄉野丫頭,這算不得什麼美事。
若這唯一疼我的娘都撒手人寰,那我以後的路可就難多了!
不管怎麼樣,都得把這娘給留下來!
「咳咳咳......昭質,我的昭質,要記住,你要......」
她的聲音漸啞,說的話模糊不清。
一旁的大夫看向我,眼神凝重帶著不忍,背上醫箱準備離開。
「周丫頭,哎......你娘這病,還是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但我娘這眼裏毫無求生意誌的樣子。
我的心當下就涼了半截。
我看向床上的女人。
想起她剛模糊的話,語氣堅定。
「娘,孩兒已經把腳放開了。」
「你!你......」
床上的人顯然是氣得不輕,強撐著坐起來。
「我......是為你好!農家的女兒......哪,哪有那麼多本錢去......」
「娘。」
我打斷了她,「我不想和你一樣,全身心都拴在一個男人身上。」
妻子病重,女兒羸弱,丈夫遲遲未見——
可知我這便宜爹不是什麼個好鳥。
讓自己的女兒纏足,或許是這個病中的女人唯一能想到的——
把女兒賣個好價錢。
為女兒掙個好前程。
「你懂什麼!」
女人強撐著坐起,看著我的眼神充滿悲憫。
「我們這種窮苦的地方,哪有那麼多的選擇......」
「你以為......咳咳咳......不纏足,就可以改變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