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韓宏宇曾經非常牛氣,也非常清晰地對我和祖馨說:「我選學生就是要挑家庭條件普通的,越普通越好。」
他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
鐘平的老家在陝北,一個隻通公汽不通飛機和火車的地方;祖馨的爸爸是出租車司機,母親在她初中時就患乳腺癌去世了。
而我,爸爸是環衛工人,媽媽是藥廠女工,在三個人中算是家庭收入最穩定的一個了。
「你為什麼要考研呢?」剛報到的時候祖馨問過我,「藥多難學?」
我告訴她,「我媽當了一輩子藥廠包裝工,特別羨慕廠裏那些技術人員,做夢都想看見閨女開著私家車上下班,走在廠區的路上腳步生風。我得應聘去大藥廠,本科學曆不夠用。你呢?你為什麼?」
祖馨微微收斂一些笑容,「聽說都研究出了治療白血病的特效藥了,說不定馬上就會研究出治療乳腺癌的,特效的。
媽媽生病時我曾經許過願,希望老天讓她多活幾年,我好好學習,給她研究出好藥來。雖然她到底走了,我還是想還願。
不管怎麼,研究出好藥都是造福人類的大事,至少能讓別的孩子不像我這樣早早失去媽媽。為了這想法,我爸說他寧可再供我幾年。」
每個學生的求學之路都是家長的心血澆築成的。
如今,想為人類造福的女孩兒沒能完成理想,過去找她媽媽了;想進大藥廠去當技術人員的我,也再沒機會了。
世事驟變不過瞬息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