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月娘，月娘，我好想你。”

宋玄安往後一仰，躺在地上，擺成一個大字形，嘴裏不斷地喃喃。

蘇月韻坐在印著精美花紋的圓凳上，眼神冷冷的看著他，神色複雜。

前一世他那般絕情，為什麼重生之後他又變成這般模樣，這期間到少是真的，多少又是假的？

想到這裏，蘇月韻腦海裏突然猶如有一道劈進來。

她重生是因為服了鴆毒自盡，那宋玄安呢？他是怎麼死的？

“你休想，就算死，我們也會同穴合葬，生生世世糾纏在一起！”

臨死前，宋玄安的話在她耳邊炸響，蘇月韻呆坐在那裏如同木雕。

“難道他是自殺了？為了所謂的糾纏？”

思索片刻，蘇月韻搖了搖頭，眼神再次冰冷。

如果宋玄安真的那麼做了，又怎麼會廢了自己的手，種種事情上，宋玄安行為上的分裂感讓她心煩意亂。

“月娘，月娘，是你嗎。”

宋玄安睜開迷離的眼睛，再次摸索過來，蘇月韻將桌上的涼茶斟滿，用力的潑在他的臉上。

片刻之後，宋玄安清醒了一些，感受著身體的不適，一臉尷尬。

兩人一個坐在凳子上，一個坐在地上，硬生生熬到天亮。

清晨時，望雲打開了房門，見兩人眼圈深重，眼觀鼻鼻觀心。

但是她上揚的嘴角出賣了她。

蘇月韻懶得解釋，這種事都是越描越黑。

今日的早茶，奉的頗為尷尬。

長公主眼神揶揄，蘇月韻眼神閃躲。

她知道長公主有心點鴛鴦譜，但是她決心不會和宋玄安扯上瓜葛。

奉茶之後，蘇月韻有點落荒而逃的味道。

長公主捧著茶盞，眼神若有所思。

“腳步平穩，氣色如常，隻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嘍。”

聽了長公主的話，望雲頗為意外。

她心裏對蘇月韻有成見，認為她是趨炎附勢之徒，但是她卻對靖安王世子退避三舍，又讓她覺得匪夷所思。

“算算日子，霍靈也該回來了。”長公主悠悠道。

望雲手指一掐，算了算日子。

“差不多就是今天了。”

“嗯。”沉默片刻，長公主又道：“等她回來告訴她，以後不必再去相國寺祈福了。”

“是。”望雲麵容沉重。

午時。

一輛香木紅頂的馬車停在公主府前。

身穿粉色長裙的女子下了馬車，抬頭看著飛簷翹角的長公主府，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終於不用窩在相國寺吃齋念佛了。”

女子皺眉小聲嘀咕了一句，見到望雲出來迎她，立即笑臉相對。

“霍靈回來了，在相國寺的日子很清苦吧。”望雲一改往日嚴肅，同她寒暄一句。

“沒有的事，能替長公主給小郡主祈福是我的福分，而且青燈古佛也讓人心平氣和，悟出許多道理。”

霍靈麵容虔誠雙手合十，望雲看了暗自點頭。

“不過，長公主吩咐下來，以後你就不必再去祈福了。”

“是嗎？”霍靈心裏一喜，然後又板起臉問道：“這是為何，是長公主嫌我做的不夠好嗎？”

望雲搖頭，但是沒有把靜安郡主身死的事情告訴她。

“具體我也不知，長公主不說，你就不要問。”

霍靈點頭，然後從懷裏拿出一個錦囊。

“我給長公主求了一個平安符，請了寺裏的慧明大師開了光，這就給長公主送過去。”

“有心了。”望雲想了想提醒道：“長公主殿下正在和義女蘇月韻用膳，說話注意一些。”

“義女？”霍靈猛然回頭，眼神閃過一絲不快。

另一邊。

長公主和蘇月韻吃過午膳，正在用漱口茶。

蘇月韻看見一個姑娘從外麵走進來，手裏拿著一個錦囊。

“長公主殿下，我從相國寺回來了，還給你帶了開過光的平安符。”

蘇月韻打量了她一眼，鵝蛋臉，柳葉眉，模樣一般，穿衣打扮似府上的丫鬟，但是說話的態度卻大膽的多。

“回來就好，一會把這個拿去吃了，好好補補。”

長公主麵帶笑意，指著一盤沒怎麼動過的菜。

霍靈謝了恩，看向蘇月韻，恭敬行禮。

“見過蘇小姐。”

“你認識我？”女子問道。

霍靈笑盈盈的說道：“已經聽望雲姐姐說了，沒想到才半個月沒回，長公主殿下竟然就收了這麼漂亮的義女，以後蘇小姐可就飛黃騰達了。”

話音一落，蘇月韻抬眼看了她一眼，心中冷笑，這小丫鬟來者不善。

長公主也聽出霍靈話裏的諷刺，隻當她和望雲是一個心思。

“不許亂說話。”長公主佯裝嗔怪的製止霍靈，然後看向蘇月韻說道：“這丫頭是本宮的貼身侍女，平時與我親近慣了，說話沒大沒小的。”

“娘，不礙事的。”

蘇月韻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眼神似笑非笑的從霍靈麵上掃過。

霍靈雖然臉色帶著笑意，心裏卻恨透了蘇月韻，她自幼就在長公主府服侍，自從郡主失蹤之後，就變著法的哄長公主開心。

從而一步一步變成貼身侍女，如果不是蘇月韻橫插一腳，假以時日她在公主府的地位就僅次於長公主，或者成為義女也未可知。

午後。

霍靈把侍女們叫到一起，仔細打聽了蘇月韻的來頭，知道了當天長公主收義女的來龍去脈。

“一模一樣的胎記？怎麼可能有這麼巧的事？”

霍靈喃喃自語，心中懷疑漸漸濃重，越發覺得蘇月韻使用了什麼手段。

“等著吧，我一定會揭穿你。”

而蘇月韻回到房間，閉目凝神，回想中午的事情，隱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一個丫鬟，持寵而嬌，以奴婢之身，譏諷主子。

這就像護院的狗，把自己當成人了。

“看樣子要做一些準備了。”

......

下午，蘇月韻照常前往碧落園教蘇瑾宸課業。

等她離開公主府，霍靈支開廂房附近的丫鬟，來到蘇月韻的房前。

輕輕一推，霍靈心中一喜，房門沒鎖。

閃身而入合上門，開始在房間裏仔細翻找。

霍靈打開抽屜，在裏麵找到一個顏料罐，一支毛筆沾染了黑灰色的染料。

“果然是假的！哼，這麼快就讓我發現狐狸尾巴了。”

就在她洋洋得意地時候，房門突然打開。

蘇月韻去而複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