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然本想著再和蘇蓮聊幾句,但管家這時候不敢怠慢宮裏來的人,硬著頭皮進來打擾。
鎮北王皺眉,不過還是起身。
“你有什麼需要的,吩咐下人就好,若是小妹再來打攪你,你直接讓管家趕她出去。”
蘇暖吃飽喝足還流了一場大汗,早就有些犯困了。
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轉身就鑽進被窩迷迷瞪瞪就開始睡覺。
霍然不太放心,又裏外囑咐了一遍,才跟著來人進了宮。
曄帝聽聞鎮北王凱旋而歸早就已經等候多時。
一見霍然正氣淩然,精神抖擻的樣子,便更是不禁喜笑顏開。
“你倒是好生自在,打了勝仗歸來不先入宮見朕,反而還要等朕主動去請你,好大的架子。”
鎮北王不卑不亢,臉色未有任何變化,單膝跪地行禮完畢才緩緩說道。
“臣因為家妻身體不適,萬分焦急,誤了進宮敘職的時辰,還請皇上恕罪。”
“哦?朕要是沒有記錯的話,你至今仍未婚娶,哪兒來的家妻一說?”
皇上此時倒是來了點興致,鎮北王年少氣盛但卻性格沉穩,忠心不二,從未有過本分逾越之事。
今日不僅是誤了時辰,甚至還有了妻子。
他倒是想看看,是什麼樣子的絕色美人,能入的了他的霍然的眼。
“回皇上,家妻正是京城蘇秀才家的庶女,蘇蓮。臣年少輕狂一時酒後誤事,毀她清白之身。”
“今日凱旋而歸,才知她早有身孕,眾目睽睽之下受辱,精神有些失常。”
霍然早就做好今日麵聖,定要讓蘇蓮名正言順入住王府的打算。
這時候不敢有所隱瞞,竹筒倒豆子一般,將所有話全盤拖出。
曄帝聽了這話一時間有些沉默。
霍然被自己親封為鎮北王,百萬兵權在握,沙場上以一敵百,所向披靡。
他本有意將最為受寵的小公主席溫指婚於他。
但未曾想還未說出口,他竟主動求娶一個平頭百姓家的庶女為正妻。
“朕問你,你可知道什麼叫做門當戶對,嫡庶尊卑?”
霍然自然是知道皇上這是在提點自己蘇蓮的家世,站的筆直,臉上古井無波。
“臣知,但臣更知作為三軍統領,作為隋朝男兒,要言而有信要做君子。”
皇上身後的簾子動了動,霍然知道有些事自己不該問的別問,目不斜視繼續說道。
“蘇蓮懷有臣的子嗣,且不論是否有情,臣應當是給她一個名分,無論嫡庶尊卑先為人,後才是禮。”
“你倒是說的好聽。”
精致的蜀繡簾子掀開,一個金絲織錦禮服的女子走出來,頭戴金冠,腳踩紋錦刺繡雲台。
絲綢般的墨色秀發隨意的披散在腰間,身材纖細,蠻腰贏弱,更顯得高貴典雅。
正是當今曄帝最為寵愛的小女兒,席溫。
曄帝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溫兒,不可胡來,後宮不得幹政你不知道?”
“父皇,鎮北王的婚姻大事,什麼時候也是政務了?”
席溫柳眉輕挑,那雙水亮的杏仁眼瞥了一眼自己的父王。
自己早就在後聽著他又不是不知道,這時候裝什麼假正經擺架子。
隨即轉身麵向跟前站著宛如一座沉默的山的鎮北王,反問道,“你說是不是,王爺?”
“公主說是,就是。”
霍然深不見底的眸子微微抬起一絲弧度,點了點頭。
他雖舞槍弄棒整日領兵在外,但也知道聖意不可揣測,但公主每回相見眼中的情意太過於明顯。
今日的打算,看來是得費點功夫了。
“那你倒講講看,那庶女被抬進王府捧為正妻。”
“日後你上戰場麵對敵軍,別人一提到你都先論你那瘋瘋癲癲大著肚子的正妻。”
“你把鎮北王的名號擺在哪裏?把皇家的威名置於何地?”
席溫一早便聽父皇說今日鎮北王歸來,早早的就在殿內等候著想要瞧他一眼。
誰知等至傍晚等來的,竟然是他有了妻室的消息。
一雙美眸此時也是帶著七分委屈含著三分怒意。
“溫兒,不可造次。”
曄帝知道霍然是個實誠人。
沒有什麼花花腸子,溫兒的這一頂大帽子扣的他怕是有口難言,當下出口阻攔。
“父皇!他都要娶一個庶女為正妻了!你還在讓我不可造次!你不早就和溫兒說要將我指婚給他嗎!”
席溫一時間也急了,緊緊咬住嘴唇,淚含在眼眶裏就要落下來。
心上人的心意還未來得及確認,就已經直接婚娶,這叫她怎麼不急?
曄帝老臉一紅,這事他從未和霍然提過。
誰能想到他動作這麼快,直接就已經有了子嗣,這時候若是自己再出言阻攔,定然會讓人心生不快。
他不自在的搓了搓手,小女兒的情意他都看在眼裏,打著商量的語氣厚著臉皮開口。
“霍然啊,要不這樣,我將溫兒指給你做正妻,蘇蓮你就納入偏房可否?”
話剛說完,曄帝自己都覺得有些尷尬,又連忙補了一句,“你若是不願......”
“臣不願。”
霍然抬起眼來,越過身側的公主,上前一步再次行禮再次跪在聖上麵前。
他不是不知道古往今來王爺配公主都是一段佳話。
既鞏固了君臣關係又是門當戶對,但他此時已有妻兒,自然不會負了蘇蓮。
“臣沒念過什麼書,但卻懂得一心隻許一人是什麼意思。”
“恕臣無福,臣隻願聖上指婚蘇蓮於我為正妻,八抬大轎十裏紅妝明媒正娶進我霍家大門。”
席溫自打出生以來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小女兒的心思雖未直接挑明,但一直以來表現的已極為明顯。
這塊木頭非但是不解風情,反而來了一句無福消受。
眼圈一紅,直直的看著自己的父王,身子也不自覺的繃緊,大有父皇答應就要轉頭去死的架勢。
曄帝眼皮跳了跳,他是兩頭為難。
一邊是捧在心尖上的寶貝,一邊是為自己立下汗馬功勞,出生入死守衛邊疆的鎮北王。
這本是件兩全其美之事,但現在卻因為一個橫插一杠的庶女蘇蓮鬧的不可開交,比國事還要讓他頭疼幾分。
“霍然,朕問你,若是朕硬要將溫兒指給你,你會如何做?”
“那臣願交出王位,一襲草衣。”
霍然聲音絲毫沒有波動,深厚如鼓,他並不願負了今日下午還在閻王殿門口走了一圈的蘇蓮。
若真是如皇上所說天命不可違,那他也是隻能褪去這一身蟒袍,當一個凡夫俗子。
席暖溫聽這話更是急切,沉不住氣。
一下就上前就欲抓住男人的手臂問個究竟,但霍然拱手行李,堪堪避開。
“公主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