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哪怕是讓福喜知道莊蕎現在不再侯府也沒有關係，隻要對方回來，自己完全可以隨便編造一個理由將這件事情糊弄過去。

方嬤嬤此刻的臉上全是慌張，哪裏還有方才麵對莊蕎時候的看不起。

她低著頭，彙報道：“老奴已經按照夫人說的說法去辦了，但是她不僅沒有同意，反而還嘲諷夫人......言語中全是對夫人安排的不滿意。”

“剩下的話語老奴都還沒有說完，她便已經被皇宮的車架接走了。”

莊寧氏哪裏聽不出來，方嬤嬤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在說一切都是因為莊蕎不配合，而不是她辦事不利。

“......先不提這個，你派給腿腳快的人去給麗妃娘娘傳個話，讓她幫我們在聖上麵前周旋周旋！”

憤怒過後，莊寧氏很快冷靜了下來，對方嬤嬤如是說道。

如今再怪罪任何人，都沒有什麼用處，最要緊的是，要防止莊蕎在聖上麵前告狀。

若是對方扯上死去的長公主母親，哪怕當今聖上對這個侄女沒有多少感情，說不定也會看在長公主的份上那自己開刀！

“是，老奴這就去！”方嬤嬤急忙應了，又急匆匆的離開。

院子裏頓時隻剩下莊寧氏和芝蘭。

芝蘭看著自己夫人的神情，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夫人，如今之計是要想辦法把大小姐叫回來，隻有她回來了，後續才不會影響夫人在京城其他夫人那裏的風評。”

“而且大小姐現在已經進宮，她回來的消息是捂不住的。”

之前莊蕎離開，他們不以為意，不過是因為對方人生地不熟，而且又沒有多少利用價值，所有人都以為陛下將人召回是一時興起，誰知道這麼快就要接見對方！

若是早知道的話......

莊寧氏心中鬱結不已。

早知道的話，自己肯定不會讓對方就這麼輕易的離開侯府的。

“你說得沒錯，但看那丫頭的態度，想要叫她回來，恐怕沒那麼容易。”莊寧氏有些嫌棄的說著，語氣中全是對莊蕎的不滿。

芝蘭像是沒有聽見這話一樣，為莊寧氏出謀劃策：“老夫人還在呢，就算她與夫人不對付，難不成還能不管老夫人嗎？”

“......”

…

莊寧氏心中的算計莊蕎可不知道，此時她正跟著複習往禦書房的方向走。

沒多時，兩人便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福喜停下腳步，扭頭看向莊蕎，說道：“郡主請稍等，容老奴進去稟告一番。”

“有勞公公了。”莊蕎點點頭應了下來，目送福喜進入禦書房。

沒多久，禦書房內就有人出來了，隻是出來的人不是福喜，而是一個圓臉的小太監。

他急匆匆的跑過來，給莊蕎行完禮才說道：“郡主，師父在給陛下研磨，所以未能出來通知，郡主隨我進去吧。”

這是借口還是真實的，莊蕎並不在意，反正還是那句話，隻要禮數到了，其他什麼都沒有關係。

“勞煩了。”

她微微頷首，將自己的身份拿捏得恰到好處。

走到禦書房中間，莊蕎低著頭，並沒有看頭頂的天子，而是按照規矩行了叩拜禮節：“莊蕎見過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平身，賜座。”

書案後方，傳來皇帝老邁的聲音。

接著起身的功夫，莊蕎才看清當今的模樣。

老邁而渾濁的目光，周身雖然有帝王的威嚴，但是卻又摻雜著更多其他的什麼，使得對方整個人都有些詭異。

這看起來，並不是一個聖明的君王。

莊蕎低下頭，沒有再多看對方：“謝陛下。”

皇帝並未作聲，而是專注於自己手上的奏章，將人完全晾在了那裏，大約小半個時辰過後，她才放下筆，看向仍舊端坐在下方的人。

“莊蕎是吧？不必拘謹，你是長公主唯一的子嗣，真要輪起關係來，還得叫朕一聲舅舅呢。”

他的聲音很是和藹，就像是一個年老的長輩在對著自己的後輩開玩笑一般。

但是莊蕎卻並不因此放鬆，反而心中更為警惕起來。

回答也中規中矩。

“雖是如此，但陛下與太子尚且又君臣之分，莊蕎意不能逾越才是，否則若是傳出去，知道的是陛下和藹可親，不知道的，還以為朝中各種關係混亂，於朝堂名聲不利。”

一番話合情合理，既不激進，也沒有恃寵而驕，分寸拿捏得十分合適。

皇帝眼中閃過一絲讚許的目光，微微頷首，算是對莊蕎的滿意。

“你自小養在廟宇之中，還能有如此見底，不愧是我們裴氏的血脈，甚好，甚好！”

說道這裏，他微微停頓了一下，隨後才繼續說道：“朕都聽福喜說了，你如今住在公主府中，此為何意啊？”

這個問話不鹹不淡，聽不出多少情緒，莊蕎一時之間無法分辨對方是真的想要詢問，還是在試探什麼，隻能撿好聽的說。

“並未何意，隻是對於母親的過往有些好奇，加之父親並不在府中，故而想要念舊一番。”

“原來如此......”

皇帝點點頭，對此不再多問，而是感慨起來：“說來長寧侯值守邊關，至今已經有七八年了吧？”

“回陛下，已有十年未歸了。”福喜上前一步，細心的提醒道。

皇帝麵露恍然：“那的確挺久了，這樣吧，你稍後讓人去邊關傳旨，再有半年便是新年，今年她女兒也接回來了，自己不回來，未免有些不妥。”

言下之意，便是要召長寧侯回京了。

福喜眼中閃過詫異，又很快消散，恭敬的應了：“是，陛下，奴才記下了！”

兩人對話，莊蕎也不插話，就安靜的等著，隻是心中卻已經盤算開了。

眼前的帝王，與自己最後一個任務中的帝王簡直判若兩人。

一個是聖明的君主，正值意氣風發，另一個卻已經垂垂老矣，看起來混沌不堪，仿佛下一秒就要駕鶴西去。

如此明顯的對比，叫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過......

換個角度想，這樣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