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的話音剛剛落下，院內便有了動靜，窸窸窣窣的，走出了幾名婦人。

這些婦人其貌不揚，但是卻人高馬大，一看就是常年做粗活的婆子，有的是力氣。

如今他們走出來將莊蕎和李嬤嬤圍住，不像是在見禮，反倒是像要打人，氣勢格外滲人。

所有人一同大聲的見禮：“見過大小姐！”

聲音之大，完全沒有任何掩飾的意思。

李嬤嬤的神情又難看了幾分。

莊蕎卻不以為意，視線環顧四周，冷不丁笑了一聲：“這是方嬤嬤在跟我開玩笑嗎？若是的話，這個玩笑屬實不太好笑，若不是......”

說道這裏，她拉長聲音，視線直勾勾的盯著方嬤嬤，繼續將自己未曾說完的話語接了下去。

“若不是的話，方嬤嬤你說，恐嚇皇親國戚，是個什麼罪名？”

方嬤嬤愕然。

她死死的盯著莊蕎，眼中全是錯愕。

在她想來，莊蕎不過是個沒有見過什麼世麵的小姑娘，麵對這樣的場景，定會不知所措或者被震懾住才是，怎麼現在......明明是自己在敲打對方，對方卻反而威脅上自己了？

這不對勁兒！

“大小姐在說什麼？我聽不太懂。”方嬤嬤眯了眯眼睛，一臉茫然的反問。

隨後扭頭看向婦人們：“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帶小姐進去啊！”

此言一出，婦人們對視一眼，靠近莊蕎，有一個大膽的，甚至想要直接上手拖拽。

莊蕎抬腳，直接將人踹開，眉目間冷意擴散：“我倒要看看，今天誰敢動手！若是不怕株連九族的話，盡管上！”

她語氣中的威脅不言而喻，而且無論是表情還是動作，都在告訴所有人，她不是開玩笑的。

婦人們一時之間有些遲疑，紛紛扭頭看向方嬤嬤，等待著她的命令。

說到底......無論府中如何對莊蕎看不起，但對方的郡主身份，卻是實打實的，若真追究起來，她們可不會認為夫人會保自己等人。

方嬤嬤見此，狠狠的瞪了一下這些婦人：“一群廢物！”

事已至此，她也不再偽裝自己的和善，看向莊蕎的眼神中帶著顯而易見的警告，說出來的話語也是毫不客氣。

“大小姐這是做什麼？這些婦人可是婦人精心為你挑選的伺候人，畢竟大小姐常年生活在道觀中，想來除了體力活，其他的一應事務都能夠自己解決吧？”

“正好夫人最近在盤算著節省侯府的開支用去布施，大小姐可不要不知趣。”

“若是好好的待著，說不定過幾年夫人心情好，會給你許個好人家，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她越說，越起勁兒，似乎眼前的人不是身份尊貴的郡主，而是一個任由自己搓圓捏扁的丫鬟，每一句話都透著一股子的高高在上。

李嬤嬤聽得心頭火起：“你們、你們欺人太甚！”

若是長公主還活著，自家郡主怎麼會被這樣一個下人嘲諷？！

“什麼欺人太甚，我這是看大小姐剛剛回府，擔心她不懂規矩，所以特意提點一番罷了，大小姐不會真的不領情吧？”方嬤嬤陰陽怪氣的說道，那語調，聽著就知道她說出來的不像是好話。

李嬤嬤頓時更加生氣。

但這一次，她還沒有來得及出聲維護，一直沉默的莊蕎卻開口了：“你算什麼東西，也配指點本郡主？”

冷冷的女聲中全是傲氣，完全沒有任何被驚嚇或者恐嚇到的意思。

這與方嬤嬤心中的想法簡直是兩個極端，讓她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愣了許久，方嬤嬤才意識到那句話是莊蕎說的下意識抬頭望去，卻隻撞進了對方幽幽看過來的眸子裏，不知怎的，她心中冷不丁的冒出一個想法。

這個時候的莊蕎，不適合為敵。

但這樣的念頭在她腦海裏隻存在了一瞬間，想到莊寧氏，方嬤嬤又冷靜下來。

自己怎麼可能被個小姑娘嚇到，真是丟臉！

“我這也是為大小姐好，畢竟夫人對於大小姐，已經仁至義盡了，若是大小姐再不識趣，那夫人也並沒有辦法了。”方嬤嬤說著，挺了挺胸膛，似乎這樣就可以加強自己的氣勢。

但遺憾的是，莊蕎並不打算給她麵子。

望著方嬤嬤一副“我是為你好‘的表情，她冷笑一聲：“莊寧氏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做主本郡主的婚事？建議她去先問問自己配不配！”

“不過說起她，正好，你既然是莊寧氏的心腹，那就幫本郡主帶句話好了。”

莊蕎揚了揚下巴，眼中全是輕蔑：“你幫本郡主告訴她，讓她做事情之前，先理清楚自己是個什麼身份，本郡主隻是十年不在家罷了，她便已經飄成這個樣子，也不怕說出去讓其他人笑話。”

方嬤嬤楞在原地，大概是沒有想到，莊蕎會這麼囂張。

但已經說完話的莊蕎可不想再繼續跟她糾纏，直接對李嬤嬤說道：“李嬤嬤，我們走。”

周圍的婦人皆不敢攔人。

眼見兩人的身影越走越遠，方嬤嬤終於回過神來，大喊道：“大小姐，你想去哪裏？沒有婦人的命令，你不能離開侯府！”

“既然侯府沒有本郡主的容身之地，那我就隻能去母親的府邸了。”

“反正，以陛下對母親的親近，長公主府至少不會像這裏這般破舊不堪，不僅院子不怎麼樣，奴才也不怎麼樣。”

莊蕎的聲音遠遠傳來，不鹹不淡，像是單純的一個陳訴，但是卻聽得方嬤嬤心生膽寒。

去長公主府？這怎麼可以！

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全京城的人，長寧侯府容不下這位新回來的郡主嗎？

若是傳到陛下口中......

想到這裏，方嬤嬤臉色大變，急忙轉身往內院跑去，去稟告莊寧氏。

畢竟至始至終，他們的目的都是打壓莊蕎，讓對方安安分分的呆在府中當個透明人，而是不是鬧得人盡皆知！

“夫人，夫人，不好了......”

…

長寧侯府中的莊寧氏會如何慌亂，莊蕎已經並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