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以為他要掛斷電話的時候,他突然再次開口。
「舒意,這不一樣,於承安他和我不一樣。」
「骨髓移植我肯定會來的,你讓諾諾放心,我有空就去看她。」
「離婚的事盡快吧,不能讓孩子留下遺憾,你一定也能感同身受。」
「後天上午十點,離完婚我就去做骨髓移植手術。」
說完,不等我開口,那頭迅速掛了電話。
晚上風還是有點涼。
吹得我臉頰癢癢的,一伸手就是一片冰涼。
我不明白,於承安和他有什麼不一樣。
於承安未婚,又愛護他們母女。
明明是最合適的人選。
他口中的不合適,或許隻是為他年少不可得之物的私心。
可就在今天早上。
我和他終於領了離婚證,一路驅車趕往醫院做手術。
諾諾等不了,身體已經到達極限。
為了女兒,離婚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他半路卻接到了顧明月的電話,她在那頭痛哭。
「阿硯怎麼辦啊!軟軟又進搶救室了怎麼辦啊?我好害怕啊阿硯。」
「你能不能過來陪陪我?我真的好害怕,害怕軟軟叫不了一聲爸爸。」
我呼吸一滯,心裏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在他急速刹車的時候,我死死拽著他的手,滿眼通紅。
「傅硯!你答應隻要離婚就去做手術的!醫生已經把手術安排好了!你不能說走就走。」
「諾諾還在等你,你先去救諾諾好不好?」
到最後,我看著他冰冷的目光崩潰地捂著臉痛哭。
我聲線顫抖,乞求地拉著他的袖口。
「求你,求你先去救諾諾好不好?醫生說她情況很不好,錯過這次的話,恐怕......」
「看在諾諾是你女兒的份上,你先去救諾諾好不好?」
「求你,我求你傅硯,先去救救諾諾。」
他眸光複雜。
聽著那頭顧明月的痛哭聲,最終扯開了我的手。
他說:「手術安排下次,我下次一定來!」
「抱歉舒意,諾諾進搶救室的時候你一定也很痛苦!你能明白理解明月的對嗎?」
「你們都是母親,但明月她......沒有任何依靠,她很需要我。」
他利落地開了窗,把我丟在高速上。
不論我怎麼拍打車窗,怎麼跪下求他先去救救諾諾。
他始終不為所動。
甚至罵我沒心沒肺,罵我沒有同情心。
可傅硯,諾諾就不需要你嗎?
諾諾比誰都需要你。
等我拚命從高速跑到醫院的時候,諾諾已經神誌不清了。
手術進行一半,卻始終沒等到救命的骨髓。
她的身體迅速開始衰敗。
幾次心率消失,又堪堪被救回來。
直到我換上無菌服,輕輕地把她從病床上抱進懷裏。
她終於費力地睜開了眼睛。
她一邊努力給我擦眼淚,一邊笑著問我。
「媽媽,是不是爸爸來了?爸爸是不是要來救諾諾了?」
「諾諾真的好疼,好疼好疼,疼得每晚都睡不著覺,可諾諾怕吵醒媽媽。」
「媽媽照顧諾諾已經很累了,諾諾忍一忍就不痛了,等爸爸來救諾諾,諾諾就不痛了。」
「媽媽,諾諾都好久沒見到爸爸了,筆記本上的正字都有十個了,諾諾好想爸爸。」
「媽媽不哭,諾諾不要爸爸了,媽媽不哭,諾諾已經不疼了,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