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北市,國際機場。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有一道身影格外的醒目些。
她有一張寡淡又性感的臉,淺眉之下的眼眸直勾勾的,犀利,不帶任何感情,像是某個冰冷冷的物件。
女人身穿至腳踝的米色旗袍,左側手腕掛著一串桃木色佛珠,眉眼流動間,淌出似有似無的佛性。
走出航站樓,女人緩慢地吐出一口濁氣,這個城市還是十年如一日的讓人厭惡。
收回目光,她忽略周遭異性們灼熱探究的視線,準備去打車。
“叮咚——”
手機進來一條短信:【赫瀾,回國都不提前說一聲了?城南一號酒店,1908,立刻過來。】
赫瀾摸了摸屏幕上的字,素來懶散到沒什麼情緒的臉上,乍現一縷諷刺。
還真是霸道啊!
那就瞧瞧,待會兒是誰騎在誰的身上!
赫瀾將手機放進手包,伸手攔了一輛的士,而後報出酒店名字。
的士司機屏屏從後視鏡裏瞄她,然後忍不住問道:“小姐,從哪過來啊?”
赫瀾嘴角勾出一抹媚笑,然後故意用蹩腳的漢語說道:“薩瓦迪卡,我是從泰國過來的,對不起先生,我是男的!”
“人妖啊臥槽!”司機頓時不說話了,大歎晦氣,然後專心開車去了。
的士到了酒店,赫瀾找到房間後倚在了門邊喘了口氣,卻並沒有按門鈴,而是很大力的敲了幾下,力道跟節奏就跟報喪似的。
幾秒鐘後,門從裏麵打開,與此同時她的手臂也被人拉住,順勢把她帶進房中。
門一關,她整個身體都被一雙堅實有力的臂膀僅僅抱住。
這幅身體,這股香氣,讓她記憶猶新的同時,又痛到了她的骨子裏。
蔣暮城的下巴貼近她的脖頸,氣息溫熱:“回來了都不知道提前告訴我,膽子越來越大了啊?”
赫瀾聲色魅惑,“我不找你,你不也會找我嗎?”
下巴被人用指尖挑起,麵前的男人長了一雙多情的眼睛,身形高高大大,如一座山似的籠罩著她。
下一刻,吻窒息似的砸下來。
嘶拉聲中,昂貴的旗袍也被人大力撕碎。
而後她就被按在了門上。
兩小時後,天色已暗。
赫瀾疲憊的坐起身,“旗袍被你撕壞了,怎麼賠?”
身後的男人輕拽著她的長發將人往回拉,似乎篤定了愛惜頭發的赫瀾不會拒絕。
果然,赫瀾順著他的力道躺回了他的懷裏。
“我要是不賠呢?”
“那我就光著出去,然後明天京北市的頭條就是晟津國際老總的未來小姨子,赤身裸體走在大街上。”
蔣暮城低沉的笑聲蕩在房裏,他捏了捏赫瀾的臉頰:“不過半年沒見,牙越來越利了啊?”
赫瀾嗬嗬一笑:“不過你功夫好像退步了!”
蔣慕城臉一黑,男人最不喜歡聽的就是這個:“那你剛才叫那麼大聲!”
赫瀾臉微微一紅,她說退步自然是假話,隻是為了刺激對方。
雖然心裏恨透了這個男人,但在剛才的狂風驟雨中,她也不免有了感覺。
她畢竟是人,不是木頭。
不過嘴上自然要繼續刺激對方,所以語氣蔑視道:“我還不是為了配合某人,免得某人自卑!”
“你!”蔣慕城氣得不輕,冷笑著一把抱住赫瀾:“看來我得為我的尊嚴再戰!”
赫瀾一巴掌拍開他的手,起身去了浴室。
她可不想再來一次,嗓子都喊幹了。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赫瀾再出來時,並沒有看見他為她買來的新衣服。
而蔣暮城卻已經穿戴整齊,靠在床頭抽著煙,好以整暇的看著她,似乎是故意看戲一樣,看她沒衣服怎麼辦。
赫瀾用浴巾擦了擦身上的水,淡泊的眉眼裏沒什麼光,隻餘下一絲挑釁。
“啪嗒——”
沾了水的浴巾被她隨手一扔,赫瀾走過去拿起手機和包包,然後重新踩上高跟鞋,光著身子就朝門口走。
就在她的玉手即將拉開房間門把手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咬牙的怒音。
“赫瀾!”
肩膀被人狠狠地握住,赫瀾被迫轉身抵在門上。
蔣暮城眼底流露薄怒,“你他媽活夠了是不是?”
她還真想就這麼走出去?
她的身體屬於自己,怎麼能被別的男人看到?
赫瀾扭頭嘲諷:“怎麼,睡久了不會喜歡上未來小姨子了吧?”
“是。”
他言語之中的輕賤,盡數紮在了赫瀾的心上,疼的她呼吸都抽走了幾縷。
赫瀾抬眼,出神的望著他。
她忽然憶起當年蔣家發生的那場大火。
那年她21歲,在得知蔣暮城被困在裏麵的時候,她比任何人都快一步衝了進去。
蔣暮城太重了,她根本拖不動,隻能抱著一命換一命的想法將他往外推。
可是後來濃煙太嗆了,赫瀾隻記得自己把他從一樓落地窗推了出去,之後不等她跟著邁出去就沒了意識。
而等她再睜眼時,得到的消息卻是,蔣暮城跟救了他的林西訂婚了。
林西?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姐?她幾時救了他?
當時父親和林西她媽就在外麵,他們明明知道是林西失手點燃了蔣家佛堂,也親眼看見是她赫瀾救的蔣暮城!
可最終,他們卻顛倒黑白,把她的這份功勞給了林西。
而蔣暮城則因為他爺爺葬身火海而徹底恨上了她赫瀾這個罪魁禍首!
而那一場大火,不僅讓她替林西背負上了不知深淺,失手縱火的罵名,也讓她永遠的失去了嗅覺與味覺。
赫瀾抽出回憶,推開他拿起門後掛著的他的西裝外套穿了上,準備離開。
“赫瀾。”蔣慕城開口。
她卻沒停下。
“你這輩子都欠我一條命,你記得是你欠我,不是我對不起你!”
握住門把手的赫瀾猛的回過頭,眼底的狠意一閃而逝,她冷冽道:
“去你媽的!”
“砰——”
房門隨即關上,留下蔣慕城站在原地發愣,陰沉著眉目,一動不動。
十分鐘後。
等特助談安拎著女士衣服趕過來時,卻看見站房裏的男人氣得一腳踢飛了凳子,然後疼得齜牙咧嘴,嘴裏一遍遍念著赫瀾!
“先生?”
蔣暮城牙齒咬出了聲音,氣的直拽襯衫領口,“赫瀾竟然罵我,她竟然敢罵我!真行啊!”
談安:“......”
她心道:難道從小到大,赫小姐罵您罵的還少嘛???-
傍晚五點半。
赫瀾才穿著新買的衣服,回到她一步都不願意邁進去的家門。
當傭人開門,她走進去,客廳裏的林西第一時間看到了她。
她眼底有厭惡冒出,滿臉高傲地譏諷出聲:“赫瀾,你這次怎麼又是一個人回來的呀,沒帶個男朋友一起嗎?也是,估計沒人會要你這種小三生出來的東西,骨子裏就流著肮臟的血,怕是會遺傳呢。”
“不過你也別氣餒,我跟暮城快結婚了,我會看著給你介紹幾個,但你也別期望的太高,畢竟你這種雞尾永遠是雞尾,跟我這種天生的鳳凰是比不得的。”
對於這些話,赫瀾毫無反應,她偶爾還會疑惑,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沒自知之明的人。
不過麵對林西對自己的態度,她也並不在意。
畢竟這個所謂的家從始至終都沒有真正歡迎過她,他們都覺得自己是個私生女,像這樣的謾罵,十一年來,她都聽的耳朵起繭子了,甚至麻木。
從媽媽被送進精神病院,她被生父林秋生帶回來的那天開始,她就注定了再也見不得光。
十一年來她一直在做林西的陪襯,默默地當林西身後的影子,林西畢業後要打造女強人的人設進軍商界,她就要背地裏替她操持一切。
她所有的光環都要加持在林西的頭上,為她一個人做嫁衣。
這時,二樓處傳來一聲訓斥:“你不是中午的飛機嗎?怎麼在外麵野到這麼晚才回來,不要名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