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和母親相依為命,而她在今年四月肝癌去世了,臨走的前幾天回光返照,精神變得特別好。
她給我親手包了一頓餃子,十七個。
我在她的注視下吃掉了五個,剩下的十二個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僅存的味道。
我舍不得吃,就一直放在冰箱裏,不許任何人動。
我的這個禁忌,他們絕對是知道的,更何況我還一而再再而三和他們反複強調。
可在我出差三天精疲力盡地趕回家時,拉開冰箱想找一盒冰淇淋吃,卻驚恐地發現,媽媽留給我的那盒餃子沒了。
心裏突然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家裏空無一人,崔易應該還在上班,而婆婆大概率是在棋牌室搓麻將。
無法當麵求證,讓我的心變得很亂很亂。
就是那種,一個對自己很重要的,這世上再也無法出現第二個的東西,我卻突然脫離了對它的掌控的感覺。
很慌,胸口堵得像下一秒就要厥過去。
我急躁地撥通崔易的電話質問:
“崔易,我餃子呢?”
那邊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沒說清楚,反而跟我扯什麼正在上班忙,回來再說,總之就是沒有說那盒餃子的下落。
“一盒餃子而已,下班再說吧。”
其實到這個時候我就已經知道,那盒餃子大概率就是沒了。
我強忍住想要哭的衝動和快要崩潰的情緒,打斷那邊的喋喋不休。
“崔易,我再問你最後一遍,餃子呢?”
那邊像是自暴自棄,又像想要一口氣說完晚痛不如早痛,用最敷衍的語氣道:
“清清那天來家裏,中午沒準備多的東西,她看到了那盒餃子,就說把餃子煮了湊合一頓。”
怕我生氣,那邊又緊接著來了一句:“一盒餃子而已,你要是想吃,我讓我媽再去給你買,行不?”
他似乎以為,這樣就可以澆滅我的怒火。
眼淚不受控製地從臉上慢慢流下,我不受控製地低低笑出了聲。
我低聲喃喃:“這是餃子的問題嗎崔易?我沒有媽媽了。”
該怎麼形容那種那感覺呢?
就像是小時候,一顆你很難得到的,留了很久都舍不得吃掉的糖果,在一個你晚起的清晨,被家長隨隨便便送給了一個你厭惡至極的小孩。
你在崩潰大哭,結果他們還輕飄飄地來一句:“不就是一顆糖嗎?這麼小氣。”
我那樣珍貴寶貝的念想,被他們拿來“湊合”了一頓午飯。
如今卻還要站在道德的製高點笑我小家子氣,寶貝一盒要過期的餃子。
他明明知道我有多珍惜,卻還是因為袁清清的一句想吃就煮了,他明明知道我會生氣會難受,卻還是隨隨便便就做了這樣的事。
他從來就沒有在乎過我的感受,不是嗎?
假如現在我還相信他所謂的,和袁清清兩人的“兄弟關係”,所謂的清白無辜,那我就是全天下最傻帽的笨蛋。
我對著電話那頭輕輕道:“崔易,我要和你分手。”
“羅茵,你發什麼瘋。就為一盒餃子,你要跟我分手?那我們七年的感情算什麼?”那邊的聲音明顯提高,帶著不可思議怒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