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方文海黑著一張臉,訓斥方晚玉不道德的做法。
“阿爹,我兌換的不是草藥,是藥方。”方晚玉一點不虛,振振有詞,“一個藥童,他可能認識所有的藥,但是他知道怎麼把這些藥的價值,發揮到最大用處嗎?”
方遠喉嚨滾動,這個問題,還挺深奧。
“艾草隨處可見,但是通過我們家得出的結論,艾草可以治病,這!才是最有用的地方,就像藥師最值錢的,是他的藥方!”
方晚玉一口氣說完,快渴死她了。
她背過身,不去看方文海,心裏偷偷樂。
她去找鳳嬸時,就已經猜到,她那道德爹如果知道她要這樣做,指定不同意。
她隻能先斬後奏,等到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之際,她爹也沒辦法阻止。
她靜靜等待收網即可。
約莫聽到了村民過來的聲音,李秋華回過神,“我支持玉兒,方文海,你等會別搗亂。”
有李秋華的支持,方晚玉以藥換物,進行得異常順利。
能兌換的都兌換了,實在拿不出一點像樣的,方晚玉給悄悄免了。
不換不知道,一換嚇一跳。
她爹好歹是個村正,沒想到,居然是這個村最窮的。
看看人家的,糖霜餅、火腿、臘肉、蜜糕等等一大堆,哪一家吃的不比她家好。
“各位等著,我馬上去給你們拿藥!”
方晚玉跑向石頭後方,不一會兒,懷裏抱了一大堆拳頭大小的布袋子。
她一人發三個,“這布裏麵呢,裝的都是藥材,你們拿來沐浴,連續泡三天,保證管用。”
大壯媳婦拿到手上,“真有這麼神?”
“我家住哪兒,您又不是不知道,三天後,要是您身體沒好轉,盡管來找我,我再給你配。”
“行,我就信你一次。”
方晚玉發完藥包,最關鍵的一句,還沒告訴他們。
“對了,最好明天天亮後,去扯點艾草,在屋子裏熏上,可以隔絕傳染。”
大壯媳婦拿了藥,馬不停蹄地回了家,餘下的眾人也迫不及待回去治病。
大家都走光了,何花還停留在原地。
“二嬸,你咋不走?”方晚玉明知故問,“哦我忘了,你沒拿東西兌換。”
何花麵如菜色,也深知現在不是鬥氣的時候,她兒子和丈夫,都還在家等著救命。
“我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兌換的,家人一場,把藥給我。”
她說得理直氣壯,臉上絲毫不見羞愧之色。
何花沒說錯,他們算得上真正意義上的一家人。
但這話方晚玉不愛聽了,她雙手抱臂,圍著何花打轉。
她還沒開始長個子,身形矮小,但那一副小大人的氣勢,不比高了自己大半的何花低。
“給你可以,那把你現在的房子給我,大伯現在作為村正,也有責任來為大家守門。”
何花略過她,直接和詢問方文海,“大哥,這家還是你做主吧?”
方文海點頭。
何花冷笑,扯東扯西,“小山當年可是為了你,什麼苦活累活都做了,你知道的,他身體可沒你這麼好,要是晚了一步...”
方晚玉從不讓自己受氣,要不然也不至於和那個有權有勢的死對頭,打得不可開交。
“別來這套,我就要等價交換,如果沒有,我不會給!”
“阿玉!”方文海斥責了一聲,“這沒你說話的份!”
他從方晚玉手裏搶過藥袋子,方晚玉死死護住。
“別想從我這裏白拿。”
其他人可以,但何花不行。
這一路上她帶頭挑撥,針對她家,如果不樹立點威嚴,以後等她病好了,還不知道要怎麼折磨他們。
輸人不能輸氣勢,她決不允許在何花麵前,自己沒有一點威懾力。
李秋華淬了口氣,她抄起木條子,往方文海背後打,“你個吃裏扒外的玩意兒,還對阿玉動手了,看我不打死你。”
“你打我幹甚!”方文海退到一邊,不可置信地望向李秋華。
李秋華還想再落一鞭子在方文海身上,卻被方文海搶了去。
她叉著腰大聲嘶吼,“你該打,什麼好東西都想著你弟弟那家,你們兩兄弟一起過吧,我帶著兩個孩子,我們自己過!”
“你這說的什麼話?”
“說的人話,你聽不懂嗎,要不要我下山去給你找個先生,把這句話寫給你看!”
“那是救命的啊,又不是什麼東西,那玩意兒也不值錢。”
“這是錢的問題嗎?”李秋華氣不打一處來,她不是方晚玉,她可不怕方文海。
她走到何花麵前,像是把曾經的委屈,都發泄了出來。
“我告訴你,何花,要麼拿東西來換,要麼就滾,別想再白拿我家一粒米!”
何花以往要什麼,方文海就給什麼,李秋華雖有不滿,但也不會撒潑。
何花哼笑一聲,她就知道她在裝,“這些都是大哥欠小山的,他應當這樣做。”
伸慣了手,她也不知道該如何縮回。
“我沒有什麼東西換的,方文海,你不給我藥,那我們一家人都去死,但別忘了,我們都是被你害死的。”
何花以退為進,轉身要走。
“等等。”
方文海叫住她,強勢地走到方晚玉身前,不顧李秋華的阻攔,硬生生地把藥搶走,給了何花。
何花拿到藥,走之前還得意地笑著道謝,像是打贏了勝仗的花母雞,走路都帶風。
明明是一個極其美好的晚上,有糕點,有油水,但全都被搞砸了。
李秋華抱著方晚玉痛哭,方遠在一旁做晚飯,方文海大晚上的,還拉著牛在修房子。
整一個山穀,隻有李秋華的哭聲。
方晚玉靠在她懷裏,略顯疲憊。
原主的記憶告訴她,何花總是來她家連吃帶拿的。
有一年收成不好,她女兒方蘭蘭出嫁的前幾天,方文海幾乎把家裏的糧食都變賣了,隻為給方蘭蘭出嫁時,能風光一些。
可他們家呢,一鍋水撈不出兩粒米,天天餓肚子。
尤其是阿娘,還得下地幹活,晚上回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自家人都顧不好,老是想著方小山一家。
原主的爹,妥妥的扶弟魔。
越想越氣,方晚玉聞到一股肉香味,肚子“咕嚕嚕”響。
方遠給她和李秋華端來一大碗雜米飯,上麵的肉堆了個小尖尖。
“阿爹讓我給你們拿來的。”
方晚玉毫不客氣地拿過來,大口大口享受。
本來就是她的勞動所得,她就該吃這碗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