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雲辭當著眾人的麵說要迎娶海家姑娘。
京城當中無不將這一處當做是美談。
甚至連街上的鋪子,都已經開始緊跟時事的出了不少關於他們二人的話本子。
崔雲暮好奇買了幾本,隨手塞進了自己的行囊當中,以後去護國寺,可沒什麼有趣的事情。
崔雲暮生來就是自由灑脫的性子,不活活憋死就不錯了,還想讓她每天翻來覆去地看一本佛經,實在是天方夜譚。
拿幾個話本子解悶,已經是最為不出格的行動了。
依雲忙著為她收拾行囊,依依不舍道:“小姐,奴婢跟您同去又有何妨,您是將軍府的小姐,又不是去護國寺當姑子的,總要有人伺候才好啊。”
“皇後娘娘身邊自然會帶宮女的,我怕你同她們比起來自慚形愧,鬧著要回來呢!”
依雲麵上一紅,嬌嗔道:“小姐慣會取笑奴婢,明知奴婢是擔心小姐。”
“我知你擔心,但此事並非小事,我也不是去享清福的,你跟著我也隻能受罪,便乖乖地在家裏呆著就是了。”
崔雲暮狡黠地眨眼,繼續道:“況且,等過段日子,二哥將要娶親的時候,你還要去護國寺接我回來。”
與崔家聯姻,對海家而言,也算得上是天大的好事。
他們生怕到嘴邊的鴨子飛了,這幾日連帶著良辰吉日都已經算好了,就是下月初二。
崔雲暮與崔雲辭一母同胞,自然是要回來觀禮的。
陛下賜婚,崔家又是皇後母家,皇後自也會來。
崔雲暮橫豎在護國寺也呆不上一個月,便能將自己在皇上麵前的嫌疑洗清,怎麼不算是一樁劃算買賣呢?
依雲還想反駁,張嘴卻不知該如何說,隻能嘟著嘴委屈道:“小姐退婚之後,與從前不同了。”
“如何不同了。”
“就是不同了,奴婢總覺得,小姐似乎不如從前高興了。”
崔雲暮怔了怔,隨即釋然。
她怎高興得起來呢。
大仇未報,他們家的危機也還未接觸。
待一切風平浪靜後,她自然是更願意當備受寵愛的大小姐。
“小丫頭,年歲不大,想得倒多。”
“小姐又取笑奴婢,對了,表小姐也來了,說是身體又染了病,這些日子也想要住在府上沾沾喜氣。”
蕭涇川剛剛被禁足,宋憶嬌便巴巴趕來,說他們二人毫無關係,恐怕連她自己都不會相信。
“這些日子我不在家中,你替我盯緊了她,若是她偷偷摸摸地跑出去,你便去告訴父親。”
“小姐怎麼懷疑上表小姐了,可是她做了什麼?”
“沒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幫忙盯著就是。”
“是,奴婢明白。”
出發的日子定在三日之後。
崔雲暮起了一個大早,卻不曾想自己的父兄也全都起來為自己送行。
崔雲暮心頭一熱,眼眶子也溫潤起來。
“父親,兄長,暮兒隻是去半個月而已,你們在家中好好的,莫擔心暮兒。”
崔忠頷首,擔憂卻不減半分:“若是你過得不好,又或是受了委屈,可要讓人來家中支會一聲,我們自會去將你給接回來。”
崔雲暮重重點頭,又敘了好半天舊,崔雲暮才終於坐上了去護國寺的馬車。
她到時,皇後已經在大殿中跪坐誦經了。
崔雲暮跪坐在她身旁,有樣學樣地讀著書上經文。
隻可惜,她說自己才疏學淺確實不是虛言。
崔雲暮認得字卻不會作詩,讀得懂經文卻不知其意,不多時便搖搖晃晃地軟了身子,像是要打盹一般。
皇後見狀,倒是失笑,差身旁一同來的宮女春英將她抱去大殿角落中小睡,還給她蓋了一條毯子。
“娘娘,奴婢瞧著崔小姐不像是來誠心禮佛的。”
“來護國寺之人,有多少是真有所求?她年歲小,能求之事無外乎姻緣與家人安康,是來護國寺避事的,由著她睡吧。”
“是,奴婢多言。”
崔雲暮懵懵懂懂睜開眼時,麵前並不是佛像,而是坐在桌邊用膳的皇後。
她一個激靈從床上蹦起,躡手躡腳地挪到桌邊,不好意思道:“娘娘,是臣女失禮了,今日在家中起了個大早。”
“無妨,這裏隻有你我二人,用不著拘禮,便同你幼時那般,喚我姑母便好。”
皇後找得溫和,與秋水台中那副端莊模樣相差甚遠。
崔雲暮知她真心,頷首輕聲:“姑母,雲暮害怕。”
“怕什麼?”
“雲暮從未與大皇子打過照麵,算來雲暮應該喚他一聲表兄才是,實在不明白他那日為何突然說出那種話來。”
“我不疑你。”皇後歎氣,讓春英重新上了一套餐具,招呼崔雲暮坐下,“是他貪心,讓你看了笑話。”
“雲暮。”皇後語氣放軟,輕聲道:“你隨我來護國寺,我便已經欣慰,想來你父母也會覺得欣慰。”
“到底是長大了,用不著大人總為你擔心。”
“姑母是不是並不開心。”崔雲暮旁敲側擊地詢問道:“否則為何也要一個人來護國寺?”
“年歲到了,還有什麼開不開心的,無非就是想要底下兒孫過得好罷了。”
皇後不願同崔雲暮提起與皇上的事情。
崔雲暮總也不好逼著她提,不過他們又不是在這裏住一日兩日,總是有機會的。
護國寺的日子算不上好過,雖然用不著擔心會不會有歹人害自己,卻也吃不上一丁點的葷腥,還要整日背長得差不多的經文。
崔雲暮實在無聊,索性接了為護國寺掃灑的活計,整日在寺中跑高上低,沒個安生時候。
以至於她呆了十天,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顧寒州來護國寺時,險些沒有認出麵前身材嬌小的少女就是崔雲暮。
他悄無聲息地走到崔雲暮身後,少女臂膀之間還夾著一根長杆,手上卻捧著一本金剛經看得出神。
顧寒州覺得有異,走到她身後,卻見書中的內容頗為有趣。
“小將軍一把便抱住了麵前女子,將其高舉半空,麵上是從未可見的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