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秦臻臻卻紓尊降貴,向我解釋:“之前的事確實是我考慮不周,但是事出緊急,結婚證我們可以改天再領不是嗎?”
“照廷,這樣吧,下周一你接我去民政局,我就和你領證。”
哪怕是對我解釋,她也依舊改不了她那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性子。
換做從前,我會低頭,會回頭,會抱住秦臻臻的腰,在她頸窩咬上一口:“下次不許了。”
可現在,我眼神冷漠,語調怪異。
“不用了。”
“高傲如秦大小姐,怎麼能吃回頭草呢?”
這是我第一次以如此陌生的稱呼叫她。
秦臻臻瞳孔驟縮,緊張的深吸了一口氣,難以置信的扶住桌角。
“江照廷。”
帶著顫音,“你就因為這點小事就要跟我分手?”
小事,什麼是小事呢?
我媽死了也是小事嗎?
我心裏無比惱火,胳膊上的青筋因為憤怒緊繃,聲音低沉有力,每個字都像是雷鳴的前兆,“那你呢秦臻臻?直到現在你也沒有問過我媽一句。”
秦臻臻身子微僵,眼神躲閃。
“你媽身體好,就是兩個北辰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你媽啊。”
“算了,如果是因為這種事,我回頭買點營養品帶給你媽......”
她整理著耳邊的發絲,施舍般的開口。
旁邊的人連連附和:“臻臻姐給你麵子,江照廷你還不快識抬舉,那些營養品可都大幾萬,你媽一個鄉下土包子哪裏吃的上那麼好的?”
我喉間一哽,一瞬間所有的話都說不出。
太好笑了。
事到如今,秦臻臻還是認為我媽覬覦她的金錢權勢。
我帶她回家見我媽時,她兩手空空,我隻當是她心大。
後來,我才知道,她不僅看不起我,還一直防著我媽。
她的狐朋狗友在背地裏詆毀我媽:“真是謊話張嘴就來啊,還心臟病,心臟病能活那麼多年還不死?”
“我看啊,一定是江照廷趕著當上門女婿,故意讓他媽裝心臟不好,道德綁架你!臻臻,你可千萬別信她的話啊!”
秦臻臻信了。
我媽活著的時候,她把那些營養品全分給了自己的狐朋狗友。
現在人死了,她倒眼巴巴的送。
何其可笑啊。
我冷冷的說:“不用了。”
莫北辰突然驚叫出聲,“啊!”
秦臻臻下意識向莫北辰靠近,眼裏盛滿擔憂:“北辰,怎麼了?”
莫北辰驚訝的指著桌子上的遺照,顫聲道:“臻臻,江照廷媽媽的黑白照怎麼擺在這裏?難道說......”
秦臻臻眼皮跳了一下,“不會的。”
人總是習慣欺騙自己。
但凡秦臻臻仔細想一想,每次我媽見她時,經常呼吸不暢,我家隨處可見治療心臟的藥品。
但凡她想一想,她就會知道,我媽是真的有心臟病。
秦臻臻的狐朋狗友立馬鄙夷道:“一定是江照廷為了挽回臻臻的心,給自己媽媽做了遺照,真是晦氣!”
“天呐,用這種手段,江照廷你也不怕天打雷劈啊!”
他們的目光如同在看惡心的虱子。
就連秦臻臻也麵露不滿,“江照廷,我沒想到你會做出這種事來,如果阿姨知道的話......”
我閉了閉眼,太陽穴直突突,“她不會知道了——”
秦臻臻第一次見我如此嚴肅的表情,她的態度立馬軟了下來,“照廷......”
我已經不想再跟這些人有什麼牽扯,隻想帶著我媽的骨灰離開這裏,“既然你們不走,那我走。”
見我拿起骨灰盒。
秦臻臻冷笑,“又想裝是嗎?”
她衝自己的狐朋狗友使了個眼色,那些人立馬將我包圍莫北辰從我手中搶過骨灰盒。
“我說江照廷,你真的沒必要這樣。”
莫北辰湊近我,壓低了聲音,“江照廷,外麵那些菊花不如給你媽備著,畢竟她一天到晚就會裝心臟疼,說不定哪天死了就能用上了。”
我近乎歇斯底裏的掙紮,衝他揮拳,卻被幾人死死壓製住,“莫北辰!我弄死你!”
莫北辰“哎呀”一聲,手裏的骨灰盒嘭噔落地,白色的粉末洋洋灑灑。
一臉歉意,話裏話外卻在指責我在演戲,“江照廷,不好意思啊,你弄來的這些奶粉被我弄灑了,不過也不能浪費,就給Anna吃吧,這樣也算是物盡其用。”
我渾身的血液凝滯。
Anna是莫北辰養的愛犬。
我驚恐萬分:“你要幹什麼!”
秦臻臻應了聲:“也好。勤儉節約是中華美德。”
我懇求的看向秦臻臻,“不要,秦臻臻,我求你......”
可她卻一臉無所謂,冷笑:“江照廷,你不是喜歡演戲嗎?繼續演,我看著你演!”
我心如死灰!
嘴裏咬出了鐵鏽味,“秦臻臻,你會後悔的!!”
“噗呲,演的還挺真。”旁邊的人笑出聲,立馬打消了秦臻臻的猶豫。
看著莫北辰給骨灰加上溫水,杜賓試探性的舔舐盆裏的東西。
“不——!!!”
心臟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攥,痛的不能喘息。
我掙脫束縛,狠狠一拳砸在莫北辰臉上,瘋了一樣嘶吼:“那是我媽的骨灰!!!畜生!我要殺了你——”
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我瘋魔般的壓在莫北辰身上狂揍他。
直到被幾個人鉗製住四肢,我仍舊雙眼泛著紅血絲,惡狠狠的瞪著眼前這對男女。
“你瘋了吧江照廷!為了盒奶粉,就對北辰下死手!”
秦臻臻嚇了一跳,不停的檢查著莫北辰身上的傷,絲毫沒有在意我如何。
我雙眼通紅,嗓音嘶啞的像砂紙磨過,“秦臻臻,我真後悔愛過你。”
“如果知道愛上你,會讓我失去我媽,我寧可這輩子都不曾跟你相識。”
秦臻臻怔忡了一下,抬手拭去莫北辰嘴角的血,冷嘲道:“江照廷,你再這樣裝下去,我不介意換個人跟我結婚。”
我哭著哭著就笑出了聲,怨恨的瞪著秦臻臻,脫力的低吼,“我恨你,秦臻臻,我恨你——”
秦臻臻已經沒了耐心:“江照廷,你不用再裝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她的好友陳瀟突然走上前,手裏拿著一份文件,猶豫道:“臻臻姐,這裏有一份死亡通知書,江照廷他媽......好像真的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