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我躺在城郊的荒路旁,高升的太陽說明我已經昏迷了整整一夜。
稍一動彈,劇痛感牽扯著我脆弱的神經,似乎五臟六腑都跟著移了位了。
我痛的大哭了一場卻也隻能自己擦幹眼淚。
因為我知道,自從我媽去世之後,這世間便已經沒有人會在乎我的眼淚了。
也在此時我那部擺設一樣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薛耀辰。
“在哪?”
我的心忽然悸動。
結婚八年,這還是這個男人第一次關注我的行程。
我輕咳一聲,“好像是在東林路的路口。”
“打車過來,民政局,離婚。”
沒等我反應過來,電話裏傳出一陣的忙音。
我自嘲的一笑。
這麼多年了,我怎麼還會有這麼可笑的期待。
我隨便打了個車,“民政局。”
“去投河了?”
薛耀辰看見我的第一眼便陰陽怪氣的譏諷到。
“孟瑤,你不會還以為我是當年那個好騙的傻小子吧?”
深秋露重,我昏迷在荒野裏一夜,一身露水打透了我的衣衫。
西風入骨,本就虛弱的身體此時越發不堪了。
“不這樣怎麼騙到你呢。”
我懶得跟他解釋,你覺得我是個怎樣的人就是怎樣的人吧,反正我也快要死了。
好人,壞人對我還有什麼意義呢。
“可我不會再上當了。”
薛耀辰冷漠的從我身邊走過,快步朝著民政局裏走去。
我跟在後麵一步三搖,十幾級的台階幾乎耗盡了我的力氣。
一腳踩空之後我整個人從台階上滾了下去。
聽說我昏死在了民政局的門口是被路人送上了救護車的。
“是誰送我來醫院的呀?”
“誰給我墊的醫藥費啊我得換給他。”
我拐彎抹角的問了這麼一句,心中存著萬一的希冀。
“你走的是綠色通道,先救人後結算,回頭直接到掛號處結算就行。”
護士漫不經心的解釋像掐滅了煙頭的火星一樣掐滅了我對那個男人最後的一點幻想。
他就是這麼眼睜睜的看著我昏死在他眼前而無動於衷的嘛。
我譏諷的笑了笑。
孟瑤你到底還在期盼些什麼?
任由護士擺弄著我的胳膊給我輸液我坐在那裏發呆。
一個醫生進來查房查到我的麵前時忽然停住了腳步。
“孟瑤?”
我從怔怔的狀態裏緩過來,眼前的男人似曾相識。
“你怎麼會在這間病房裏?”
他連珠炮一樣的問話讓我應接不暇。
張巡,我的高中同學。
認識但並不熟悉。
原來他當了醫生
“腦癌,晚期。”
我簡明扼要的說清楚了我當下的狀況。
他長歎一口氣坐在我的床邊。
許久才隻說了一句“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呀。你還那麼年輕。”
“黃泉路上無老少。這種事你們當醫生的不是應該比我更懂麼。”
簡直荒謬。
竟然是我這個病人反過來安慰我的主治醫生。
“好啦,別替我難過,人終有一死,隻是我麵對的更早了一點罷了。”
看他地低垂著腦袋一副難過的樣子,我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恢複的很好嘛!”
那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響起。
薛耀辰站在病房門口盯著我。
“你還真是了不得,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把醫生都勾引到手了?”
“還是說你們早已暗通款曲?”
“你亂說什麼!”
張巡像隻燒了尾巴的貓跳了起來。
“小瑤她得的可是......”
“既然被你發現了,那就不裝了。我攤牌,這是我的情人也是我的青梅竹馬。”
我賭氣的說道:“如果不是當了你的壓寨夫人,我現在應該是張夫人的。”
“不過也多謝你的成全了,我倆結婚的時候記得來喝杯喜酒哦前夫哥。”
病房門被薛耀辰摔裂了。
玻璃碎了一地。
“對不起哦,我就是忍不住想要氣氣他。”
薛耀辰走後我吐著舌頭向張巡致歉。
張巡樣子有些憨憨的。
“你能出氣就行,你要是想氣他我還可以陪你繼續演戲,反正我也是單身狗一個嘛,不怕緋聞。”
我看著他憨憨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也許是笑的不知道牽動了那根神經,劇痛如潮水般襲來口鼻同時流出血來。
即便張巡給我打了一針加大劑量的鎮定劑,也還是鬧騰到了後半夜才漸漸睡去。
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