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薇擺擺手:“這算啥事兒,下鄉收東西不難,我主要是想多弄點兒藥材和豬肉。這樣既能幫食堂解決問題,又能順道收藥材,一舉兩得。”
第二天是周六,許薇和顧東明起了個大早,準備下鄉。
顧東明腿腳不利索,但還是搶著幹重活,不讓許薇累著。
一路上,倆人發現不少人在偷偷打量他們,許薇覺得奇怪,就問顧東明:“他們為啥都這麼看著我?”
顧東明知道那些人的心思,但也沒往心裏去,隨口就說:“甭管他們,你長得漂亮,多看你兩眼不是正常嗎?”
許薇聽了,忍不住笑了出來。倆人一路說說笑笑,也沒覺得多累。
下了車,又坐了板車,顛簸了一路。
最後來到了鄉下的一間紅磚房前。
許薇拿著介紹信進了屋。
屋裏有個穿中山裝的男子,正埋頭看報紙,看起來挺有派頭。
他見許薇和顧東明進來,臉色一下子緊張起來:“你們是幹啥的?”
“我找王建設書、記。”許薇說。
“我就是。”男子回答得幹脆。
許薇把介紹信遞過去,那是單位開的,證明身份和來意的東西。
那會兒身份證不流行,出門在外,介紹信就是通行證,沒有這個,很容易被當成賊給抓起來。
男子仔細看了看信,臉色慢慢放鬆了,他打量了倆人一番:“從鋼鐵廠來的?”
顧東明點點頭,遞了根煙過去:“對,我們來......”
男子看了眼煙,心裏盤算了一下,沒舍得抽,直接揣兜裏了:“我們這裏有集體養的豬,這是要統一宰殺的,這個豬你們就別想了。”
許薇了然,事情果然沒有那麼容易。
他話音一轉,道:“不過,還有幾戶農家也養了幾頭,數量不多......”
“夠了夠了,本來我們也是自己廠區要的。”許薇連忙說。
“嗯,我帶你們去看看,但他們願不願意,我不敢保證。”看來許薇和顧東明兩人態度不錯,不像其他城裏人那樣恥高氣揚的樣子,王支書對他們的印象好了幾分,臉色也和悅了一些。
許薇笑著說:“那就麻煩書、記了,後麵的事兒我們自己會談。”
許薇的自信讓書、記多看了兩眼,他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他們會賣給你?”
“我們出價公道,豬肉按市價七毛一斤,我再多給五分。”許薇說得有條有理。
書、記一聽,眼睛一亮,這五分錢的額外收入可不少。
他心裏一合計,態度立馬熱情起來,趕緊張羅著沏茶:“你們先歇歇,我這就去叫那幾戶人家,咱們好好談談。”
書、記說完,就急匆匆地出去了。
沒一會兒,幾個看起來挺樸實的農民跟著書、記進了屋,臉上都掛著笑,顯然是聽說了許薇的出價。
一個皮膚黝黑的壯實漢子一進門就急著問:“書、記說,你們願意多給五分錢?”
“我自然是願意,就怕諸位不肯割愛呢。”
許薇點頭微笑,眾人忙不迭應聲道:“哪能呢,賣誰不是賣,這等好事,還能讓家裏添不少收入。”
鄉親們的臉上都帶著喜悅。
這一對青年,真是難得的善心人,能讓大夥兒的豬賣出如此好價錢。
許薇還承諾,每頭豬會留下幾斤鮮肉,村裏孩子們也能解解饞。
在窮鄉僻壤,平日裏要想嘗點葷腥,可不是件易事。
事情商定後,接下來王支書主持大局,安排各家將豬牽來,統一過磅,隨後便是屠宰的環節。
幾個小時下來。
許薇總共收了七頭肥豬,平均每頭約莫二百三十斤。
按那時市場行情,豬肉七毛一斤,許薇又大方地多給了五分。
折合下來,一頭豬能賣到一百七十塊五,七頭豬合計一千二百零七。
這段日子收購龍蝦。
扣除人工和其他開支,許薇淨賺了近一千大元。
食堂張師傅之前,給了八十塊作購豬下水之用,這錢幾乎片刻間就被瓜分一空。
顧東明看的眼皮子直跳。
他本來也準備了一些錢,卻沒想到許薇的小金庫居然也不少。
正當此時,外頭有人急切喊道:“同誌,同誌,您還收豬不?”
原來是有兩戶人家得知消息晚了,匆匆趕來
可一到地方,眼見許薇正忙著給鄉親們分錢。
許薇兩手一攤,錢袋已空。
“哎呀,這麼快嗎?”
得知不再收購,兩位鄉親臉上滿是懊悔,其中一個不停地數落丈夫:“都怪你,非要看人打牌,這下好了,白白損失這麼多錢。”
那被責怪的中年漢子無奈蹲下,一臉苦澀:“誰知道真有這麼好的事情啊,下次,下次說什麼我也不看打牌了。”
許薇見狀,上前寬慰道:“大家別急,一個月後我還來,豬養肥了等著我。”
這話如同定心丸,眾人轉憂為喜,連聲應允:“那就這麼說定了,咱們把豬養得壯壯的,你可得來啊。”
接著是屠宰環節,進行得也頗為順暢。
每個村總有那麼一位屠夫,加上每戶出人搭把手,殺豬的殺豬,捆豬的捆豬,拔毛的拔毛,豬的嘶鳴聲,人的談笑,加上蒸汽騰騰,現場熱鬧非凡,引來不少圍觀群眾。
許薇和顧東明倒成了閑人。
這些事情,反正他也插不上手。
索性搬了小板凳,邊看邊聊。
忽然,許薇眼前一亮,注意到了一個小女孩,湊過來似乎是來看熱鬧。
小姑娘麵色蠟黃,顯得有些瘦弱,唯獨一雙大眼睛格外明亮。
許薇猜想,這大概是這七家中,哪一家的孩子。
許薇走近,見她手裏捧著個碗,確切地說,是個喂貓用的碗,看起來臟乎乎的,帶著泥巴。
“過來。”
許薇招手示意。
小姑娘因緊張沒開口。
“這碗是你的?”許薇溫和詢問,小女孩點點頭。
“這是我家裏喂貓的碗。”女孩聲音細小,略帶顫抖。
許薇說:“能讓我瞧瞧嗎?”
女孩遞上碗,許薇接過來仔細打量。這碗從何而來?”
“去年我在草地上放羊時撿的,俺爹說顏色怪難看的,就拿來喂家裏小貓了。”
女孩的話語觸動了許薇,這碗雖樸實無華,色澤暗淡,但細膩的紋理和獨特形製,分明是明代瓷器的遺珠。
許薇內心篤定,這是件明代老碗,異常珍貴。
其特殊價值,在拍賣會上曾拍出三百多萬高價,沒想到自己竟能在此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