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醒來時,隻覺得全身說不出的疼痛,我轉眸看到綠珠眼眶紅紅守在我身側。
妖們大多都是冷心冷情的,綠珠卻為我掉了眼淚。
“傻姑娘,我沒事,”我安慰她,一開口才知道嗓音沙啞得厲害。
“娘娘,妖醫說您太虛弱了,一定要好好休息。”
我抬起手,看見自己虛弱到仿佛透明的手腕,上麵還有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疤痕,在心底苦笑。
妖醫畢竟不是靈體,他不清楚我們鹿靈一族有多珍貴就有多脆弱。
每一次的血脈更新,成功則可以精粹血液,渡化身體裏的治愈之力,否則將削弱靈力,減少壽命。
這也是為什麼鹿靈一族始終後代稀少,避世隱居的原因。
我這一次的血脈更新受妖氣影響失敗了,所以我才會那麼虛弱,必須趕快回到般若之境,在靈氣充沛之地休養生息,否則用不了多久我就會神魂俱滅。
我閉了閉眼睛,良久才問:“綠珠,夫君可有來過。”
綠珠眼神閃爍,低著頭說:“娘娘,君王忙於政事,等忙完了定會馬上來看您的。”
我扯了扯嘴角,別過臉去,不讓她看見我眼角滑落的淚。傻丫頭,連說謊都不會。夫君還在陪薑念念吧,他若是真的在意我,又怎會在這種時刻丟下我一人。
原來,原來那些傳言都是真的。
夜徽重來都不愛我啊,他愛的是薑念念啊。
我迷迷糊糊睡去,突然被一陣響動驚醒。
“君王,”綠珠跪在地上迎接夜徽。
他的身後還跟著一直低頭唯唯諾諾的妖醫。
仿佛有所預感,這一次我隻是靜靜望著他,沒有如往常般那樣對他笑,也沒有如往常般那樣喚他夫君。
他的眼神微微一顫,避開我的視線,低聲說:“動手吧。”
我看到妖醫手上拿著一把閃鎖著寒光的剪子。
“你們要做什麼?!”我的心裏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娘娘,”妖醫顫巍巍地開口,“隻要娘娘不掙紮,臣會盡快取下鹿角,盡量不傷及娘娘本體。”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夜徽:“夫君,你是要割我的鹿角替那女人療傷?!”
鹿靈一族全身上下皆可入藥,尤以鹿角最為珍貴,乃治愈之精華,割後不可再生。
我想起自從來到妖界之後,夜徽時不時會讓我喝那些溫養鹿角的藥,原來,從很久以前他就計劃著取下我的鹿角替他心中的白月光治病嗎?
我咬著唇,死死地盯著他,眼眶通紅卻倔強地不掉下一滴淚:“夜徽,你不會不知道鹿角對鹿靈一族意味著什麼,你真的要為了她這樣對我嗎?”
我用了所有溫柔與愛意去陪伴的男子啊,此刻卻隻是無動於衷地看著我:“流音,她的傷皆因我而起,這是我欠她的,對你來說不過是失去一雙鹿角,對她來說失去的卻是一條命。”
說完,他冷冷吩咐:“動手吧,”竟背過身去,再不看我。
我的唇被咬出了血,絲絲縷縷的血腥味在嘴巴裏蔓延,我很想瘋狂地大喊大叫,想告訴他,“不是的,夜徽,因為常年被妖氣衝撞,因為血脈更新失敗,沒有了鹿角我也要死了啊,我會死的!”
妖醫似乎不忍心低下頭去,綠珠止不住地小聲嗚咽起來。
我閉了閉眼睛,終是將滿腔的酸楚和絕望壓在心底。
“妖界之主萬妖之王,夜徽,你可有過片刻對我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