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夫人,什麼大宋夫人?」
「哎呀,你進門晚不知道。小侯爺的親生母親很早之前就難產死了!咱們現在這位宋夫人啊,不是原配,是續弦呢!」
「真的呀,那她怎麼還大咧咧穿著這正室的禮服,還有還有,按規矩,看見正室的牌位,該叩拜的吧?」
我笑眯眯地看著宋夫人瞬間灰暗的三角眼,甜甜地說:
「母親,詩禮傳家呢,這可是皇上禦賜的匾額!」
「宋媽媽,宋媽媽,還不給母親重新拿件衣服來換。記住,要符合母親身份的——」
想到明天京城貴婦圈中就要流傳著「宋府小侯爺大婚,侯夫人當庭換衣」這樣爆炸性的傳聞,我就笑得更甜了。
噗通一聲,宋夫人重重地跪倒在地,她一臉端莊,卻在無人發現時在我耳邊說道:
「我跪多久,你也得跪多久,看你等下還怎麼洞房!」
我摸了摸膝蓋上厚厚的棉花墊子,眼神帶著一絲惡意在她略微露出皺紋的眼角逡巡:
「母親,我不怕,我年輕,身子骨硬朗呢——」
眾目睽睽之下,我與宋夫人足足跪了半夜。
起身時,我身子輕盈,她卻搖搖欲墜。
我連忙上前扶起了她,故意大聲說道:
「母親,小心身子骨啊,您啊,這身體實在太弱了!」
「新媳婦真是心疼人,我看你嫁妝裏還有血燕,不如拿出來給你這婆婆好好補補?」
嘿,三表嫂,真有你的,又給我梯子下了,不過,血燕,她配麼?
「補是自然要補的,不過婆婆,媳婦是心疼你年紀大了,不但要打理侯府還要伺候公公,實在辛苦。」
我偷眼看了看端坐著的宋侯,他正拈著胡子偷偷往宋夫人身邊的一個俏丫鬟身上看去。
「不如這樣,我看您身邊的如煙挺好,不如給公公納個妾吧。年輕人嘛,照顧起公公來也更有力氣不是?」
「甚好,甚好!」宋侯的臉上綻開了一大朵笑紋,哦不,是皺紋。
他一臉殷切地看著宋夫人,一雙枯樹皮般的老手也摸向了如煙白白嫩嫩的小手。
噗,宋夫人猛地噴出一口血來,癱倒在地。
我看著她敷著白粉的臉瞬間變得憔悴,滿頭珠玉,遍體綾羅,裹著個骷髏身——就跟薑柔當年一樣。
她頂著我含笑的眼,在仆婦的攙扶下,腳步踉蹌向裏走去。
經過我的時候,她突然問道:「宋媽媽,小侯爺呢?」
宋媽媽看了我一眼,用我能聽得見的聲音說道:「去了綠竹苑,高姨娘肚子疼。」
宋夫人微微一笑,指了指那塊詩禮傳家的匾額,對我說道:
「薑竹,新婚第二天,可是要收元紅帕的,沒有元紅,我家就能休了你!」
那可不行,我得留下來,該報的仇還沒報完呢!
上輩子的新婚夜,薑柔也沒有等到宋小侯爺。
宋夫人雖然是繼母,但將小侯爺從小帶大,感情深篤。
在她的刻意縱容下,小侯爺也被孕中腹痛的高姨娘請走,一夜未歸。
第二天薑柔交不出元紅帕被百般羞辱,高姨娘恃寵生嬌,時時挑釁,薑柔從此一病不起。
我冷笑一聲,我可不是溫柔知禮的薑柔。
宋侯府,不是詩禮傳家麼,今天,我讓你家禮崩樂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