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情緒波動太大的原因,幾個小時前吃的止疼藥效果並不好。
剛到家,腹部就猝不及防地傳來一陣刺痛。
我捂著肚子,脫力地挨著牆麵緩緩滑坐到地麵。
還沒等我緩過來,全身的肌肉也跟著開始叫囂。
我顫著手從包裏翻出藥瓶。
可疼得太厲害,一小瓶藥都撒到地上。
我趴在地上,看了眼三四米遠的礦泉水,撿起兩片塞嘴裏。
拇指大的一顆藥根本咽不下,隻能咬碎後邊含邊吞。
酸苦味直衝天靈蓋。
藥效沒那麼快,疼痛還在加劇,我隻能蜷縮著側躺在地上。
包裏的確診報告在拿藥瓶時一起掉到地上。
紙上“鉈中毒”三個字黑體加粗。
林絳根據目前掌握的線索判斷,這是投毒無疑,而且是熟人作案。
不排除是蕭延澤,或者有人假借他的手,當然也有其他可能。
林絳怕打草驚蛇,讓我誰都不要說。
我也早已把家中的飲用水全部換成瓶裝礦泉水。
連一天三餐都是在外麵的快餐店吃。
相比第一個猜測,我更相信是後兩個。
因為實在太疼,我隻能想些事情轉移注意力。
想人死後會不會真的去到另一個世界,爸媽有沒有在那等著我。
想我死後,蕭延澤發現我在他一個化學教授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投毒,會想些什麼。
周三的前一晚,蕭延澤再次聯係我。
他提醒我明早9點民政局見。
我嗓子有些發緊,握緊手機,低聲問道,「延澤,一旦離婚,我就不會再和你複婚,你確定還要和我離?」
蕭延澤在電話那頭頓了下,低沉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無奈,「你裝絕症裝上癮了是吧,真當自己死期將至。」
「我們就是走過場演場戲,讓婉兒走的時候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能開心些,她死前就這麼一個簡單的願望,這你也要阻撓嗎?」
「平時學校不忙,我會時不時回家一趟看看你,聽話別鬧了,我最近在攻克手上研究項目的關鍵點,真的沒那麼多時間哄你。」
我看著剛剛輕輕一碰,就掉下的一把頭發發愣。
鉈中毒根本無法根治,吃藥、治療都隻是暫時壓著。
哪怕我入口的東西已經很小心,症狀還是慢慢變得嚴重。
八年前,爸媽出車禍雙雙去世。
我因此患上抑鬱症,還自殺過。
要不是蕭延澤寸步不離的守著,我早涼了。
他守在我病床邊,哭求我不要像他爸媽一樣拋棄他。
是他,像跟綁著風箏的線一樣,牢牢的綁著我。
花了好幾年的時間,陪我走出來。
將我從虛無的空間拉拽到地麵上,讓我活下來。
我睫羽輕顫,還是想做一次最後的掙紮,「我身體是真的不舒服。」
蕭延澤這才開始有些慌亂,聲音也輕柔了不少,「我上次說了之後,你是不是還是沒好好吃藥,低血糖越來越嚴重?」
「你現在趕緊去喝一瓶,我忙過這陣子再去買些回家。」
他之前對我冷言冷語,我沒有一絲淚意。
這次他關心的語氣,和以前陳婉兒還沒出現在我們生活裏時一樣。
鼻尖忍不住一酸,淚水從眼眶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