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看到兩人回來,放下手中的布娃娃。
“怎麼樣啊?”他緊緊抓著蕭奕森胳膊。
蕭奕森盡量安撫道:“爺爺,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帶上工具,再正式開棺。”
江靜文走上前,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討好地說道:“爺爺,您先休息吧,明天我陪師兄,監督他。”
爺爺看了看她,眼中閃過一絲茫然。
他再次拿起布娃娃,輕聲說道:“我不認識你,曉冉呢?”
“奕森啊,快把曉冉找回來,別讓她離家太久。”
蕭奕森聽到這句話,臉色瞬間得難看,仿佛被什麼刺痛了一樣。
“不要再提她了,爺爺。”
“天太晚了,她會冷。”
“爺爺!她不會回來了。”
蕭奕森的胸膛劇烈起伏。
“你可要好好哄哄她。”
“爺爺!”
他一把抓過爺爺手中的布娃娃,順著窗戶扔出去,聲音顫抖地說:“爺爺,我還要說幾遍,你才能記得,她跟著別人走了!她不要咱們倆了,不要我了!”
爺爺被蕭奕森的舉動嚇了一跳,轉頭氣呼呼地瞪著蕭奕森:“才不是呢,曉冉一定是被蕭奕森那個臭小子氣得躲起來了,找不到家了,曉冉最聽我的話了,我在這等她,她肯定會回來的。”
蕭奕森死死咬住牙,他已經很努力的忘記她了,為什麼每個人都要不斷地提醒自己,他被丟下了,那些發生過事情,總還留下絲絲縷縷的鋒利尾梢,在提到的瞬間,在你身上又抽下一道重重的痕跡。
眼球因為情緒失控脹滿了血絲,他下意識地想從兜裏掏出眼藥水,卻摸了個空。
見到這個場景,我心臟一陣抽痛。不要因為我而爭吵啊,不值得的,不值得的!
忽然,我想起了小時候,我曾信誓旦旦地保證,我會保護好這個家。
我是蕭奕森父母救下的孤兒,他們都是警察。
小時候的我,被救下的時候滿身是傷,瘦弱到甚至分不清是男是女。孤兒院的阿姨說,像我這樣的孩子,很難被收養。
我縮在角落裏,以為自己又要被丟棄。但蕭奕森的父母走過來,摸著我的頭,對我說:“你願不願意跟我們一起生活啊?”
當時的感受難以形容,就像在嚴寒中突然享受到一杯溫暖的牛奶,在雨天中發現一把保護頭頂的傘,以及清晨醒來迎接床上的陽光。
從那以後,我有了家。可是,我什麼都沒能做到,反而讓爺爺白發人送黑發人,還讓他們爭吵不休。
氣氛僵持不下,屋內的沉悶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就在這時,一個爽朗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奕森哥!哎呦,你回老家怎麼這麼急,都不跟我說一聲!”
是我和蕭奕森的發小,簡程錦。
簡程錦一進來,就環顧四周,笑著說道:“好久沒回來了,這裏還是沒變啊。”
他知道我已經去世,但因為要瞞著蕭奕森,他一直不敢過來祭拜我。
蕭奕森有些意外地問道:“你怎麼也來了?醫院不忙?”
簡程錦拍了拍蕭奕森的肩膀回答:“這不是聽說老家大雨,我尋思著正好休個年假,順便看看爺爺嘛。”
“不過這怎麼回事?怎麼都這麼嚴肅啊?”簡程錦問道。
蕭奕森簡單地解釋了一下情況,簡程錦聽完,皺了皺眉頭,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嗐,這還不簡單。你工作忙就先回警局吧,撿骨的事交給我。我接觸過的死人不比你多多了。”簡程錦笑著說,試圖緩和氣氛。
蕭奕森垂眸,抿了抿唇,不置可否:“爺爺好像很在乎那具屍體。”
“爺爺年紀大了,說不定隻是認錯了。放心好了,我又不是沒見過爺爺撿骨,照貓畫虎還不會嗎?”簡程錦拍了拍胸脯,做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
蕭奕森猶豫片刻,簡程錦提出的方案確實是最好的,但他還是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簡程錦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對了,你都不給我介紹介紹這位是......”
蕭奕森一頓,介紹道:“這是我上司的女兒,江靜文。”
江靜文伸出手,微笑著說道:“你好,我叫江靜文。”
她的手在空氣中停留了片刻,但簡程錦假裝沒注意到她的舉動,轉身拍了拍蕭奕森的肩膀,語氣裏帶著調侃:“蕭奕森,豔福不淺啊,竟然有美女相伴。”
江靜文的手尷尬地收回,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剛要開口解釋。
但還未等她開口,蕭奕森便冷冷地訓斥道:“簡程錦!”
簡程錦聳了聳肩,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輕聲嘟囔道:“我就是開個玩笑,別當真。”
“好了,好了,今天都去休息吧,今天我跟爺爺睡,你倆一人一間房,明天早上正好有一趟車可以一起走。”簡程錦趕著蕭奕森去休息。
江靜文有些不甘心,她跟來可是為了跟蕭奕森的親人打好關係的,但他們三言兩語就敲定了,她也不好再說什麼,隻能默默跟在後麵。
就在這時,蕭奕森突然停住了步伐,他回身,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她去美國後,你還有她的消息嗎?”
他沒有說名字,但簡程錦知道蕭奕森指的是誰。
我一顆心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簡程錦愣了一下,隨即回答:“說什麼呢,她不是去的法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