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出生以來,我連鎮上都鮮少去,大家閨秀的規矩我硬是一竅不通。
齊雲初對外聲稱我抱病。
他請來京城最好的教習姑姑教授我禮儀,還有真小姐該有的一切東西。
這麼好的資源,我得好生利用。
日日夜夜不停的學,不敢掉以輕心出差錯。
學成那日,齊雲初剛好下朝,路過院子時瞧見了我。
他將我上下打量一番,別有興致道:“叔父叔母他們聽聞你回府,嚷著要見你,如今你病已痊愈,不妨見見親眷。”
我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還是來了。
第二日,婢女將我帶到廳堂,裏麵有五六位年老色衰的長輩。
我踏進門,他們便激動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我終於...我終於在有生之年見著侄女了,這可是骨肉至親啊!”
這人見我甚是激動,杵著拐杖站起身走到我跟前。
我根據他的衰老程度可以斷定,這應該就是老侯爺的二弟齊衡。
“叔父言重了。”
我趕忙伸手攙扶著他。
一群人嘰裏呱啦說了一堆齊姝言娘親和她的事。
我裝作感慨落淚,實則心裏不知笑了多少回。
這群人口中那個知書達理,善良孝順的千金大小姐可一點不像我見著的那個毒婦。
臨走時齊衡走到我跟前,低聲道:“姝言,在我眼裏,你才是我們齊家的正統血脈,你以後的夫君才是唯一能承襲爵位之人,隻需你應一聲,叔父我必定幫你鋪路。”
我猛然抬頭看向他,一臉惶恐道:
“叔父怎能這般說辭,兄長玉樹臨風,集雄才大略於一身,是個難得的人才。我自小被養在道觀,才疏學淺,也難以找到像兄長這般有能耐的夫婿,怎堪大任,爵位本該由兄長承襲,我也再是放心不過。”
我頓了頓,羞澀地低下頭:“隻等兄長為我挑選好夫婿,找個好夫家便已知足。”
齊衡張了張嘴,準備說話,我把耳朵捂住,搖著頭道:“我耳鳴了,聽不見,耳朵好痛......”
他神情複雜,見我實在胸無大誌,隻能失望拂袖而去。
我長舒一口氣,餘光瞥見窗外,那道長影也隨著消失了。
齊雲初派人叫我去書房,我一字不漏地將剛才發生的事吐露出來。
他都吩咐手下偷聽了,即便我不說,他也早就知曉了。
這場腥風血雨的會麵,本就是他拿來試探我的。
今日來看,我應該還算合格。
齊雲初當著我的麵擬好請帖。
他要宴請全天下有頭有臉的人物,昭告天下我就是他的妹妹。
他還挑了個好日子帶我去祭祖。
我身著雍容華貴的衣裙坐在轎上,那衣裙粉嫩,穿在身上最是人麵桃花相映紅。
衣裙上的圖案是京城最好的繡娘繡的靈鳥刺繡。
這一瞧,我就是如假包換的千金大小姐。
我本身就樣貌非凡,再加之華貴衣裳的襯托。
嬌簾掀開,人群中女子都向我投來豔羨的目光。
而男子則像是被勾了魂一般目不轉睛注視著我。
氣氛烘托得很是熱鬧,突然間,人群一陣騷亂,所有人的目光被刺耳的尖叫聲吸引了過去。
我抬眸向前望去,隻見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女子朝我衝過來。
“她是假的,我才是齊府千金大小姐。”
刹那間,我瞳孔緊縮,竟是齊姝言。
離我一米之遙時,她被衝過來的家丁按在地上,不停地掙紮,聲稱她才是大小姐。
隻可惜街頭的百姓們都像看瘋子一樣嘲笑她。
說她做白日夢,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得了失心瘋。
如今她這般狼狽不堪,我見著很是爽快。
嗤笑一聲,摩挲著我娘最後一次去集市賣豆腐給我買回的那枚釵子,居高臨下地伸手緊捏著她的下頜:
“哪裏來的村婦,也敢冒充本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