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周伏光的時候,他隻有十歲。
因為長期流浪在外,營養不良,他整個人又黑又小,遠看像一隻猴子。
走近了,才能看到他那一雙膽怯又閃亮的眸子。
我媽說,周伏光他爸早年賭博,欠了錢死在外麵了。
至於周伏光的媽媽,從來到我們鎮就是個瘋子,精神時好時壞。
她自己都成天在外麵流浪,怎麼管得了周伏光。
他被欺負似乎是理所應當的事。
我經常在放學的路上,看見他被一群人勾肩搭背騙到小巷子裏打。
我媽叫我別多管閑事。
我問她:「要是被打得是我呢?你也不管嗎?」
她在我腦門上敲了一下,「隻有壞孩子才會被欺負。你好好聽話,誰會欺負你?」
我知道我媽說的不對。
因為周伏光不壞,他隻是蹲在家門口數石子都會被人看不慣,拖去角落揍一頓。
有一次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在周伏光家門口等了他。
「周伏光,以後放學你跟我一起走,我保護你。」
他眼皮都沒抬一下,「不用。」
「這樣下去,他們會把你打死的!」
他停下了腳步。
少年的臉上寫滿了倔強,還有一絲明晃晃的嘲諷。
「趙倩楠,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拿什麼保護我?」
我不自然地把袖子拉了拉,蓋住了手臂上的傷。
他說的沒錯,我跟他一樣,一直在被霸淩。
隻不過霸淩他的人,別人看得見;霸淩我的人,別人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