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雖然我平時有些愣，但我知道。

假冒沈芙，一旦被發現，是死罪。

我鬆開了她的手，剛打算拒絕，她又一把抓住我。

“你不是想找妹妹嗎？當了沈芙，你就有權利，有機會去找你妹妹了。”

我的手狠狠一顫。

“真的？”

我答應了她。

換了嫁衣坐在新床上。

小姐穿著我的衣服，守在一旁。

大紅蓋頭遮住了我的視線，我什麼也看不見。

我真的能找到妹妹麼？

幼時的記憶我已經記不太清，就連妹妹的臉，我也忘了。

可我記得我們分別的時刻。

那時有兩個人要來買我們。

一個是沈家的管事，一個是臟兮兮的鰥夫。

那老鰥夫笑著看我的臉，漏出一口黃牙。

“這丫頭長得真不錯。”

我害怕的往後縮了縮。

妹妹直接抬手抓住了他。

“她腦袋摔過，不機靈，幹活都幹不好，你買她幹什麼？”

“我和她長得一模一樣，你不如買我。”

老鰥夫眼睛轉了轉，伸出的手落到妹妹臉上。

我分明察覺到了妹妹的害怕，可她揚起臉衝著老鰥夫笑。

他選擇了她。

就這樣，我被沈家管事領走，妹妹被老鰥夫抱在懷裏。

臨走前還衝我揮了揮手。

所有人都笑我愚笨，罵我沒腦子。

可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忘不了妹妹，忘不了那天的場景。

長大後我天天咀嚼那日的畫麵。

逐漸知曉，老鰥夫懷了不軌的心思。

妹妹為了我甘願受罪。

我寢食難安。

找到她的想法越來越濃烈。

但這麼多年，我花了很多錢，求了很多人，沒有消息。

門吱呀一聲響起，沉重腳步聲響起。

來人猛的掀起蓋頭，我心頭一驚，抬頭望了過去，撞入一雙清明的眼。

裴硯。

那天我並未看清他的臉，今日一見，竟覺得有些…好看。

耳後浮起熱氣，我垂下了臉，手指緊攥嫁衣，渾身緊繃，不知該作何反應。

新婚夜要做的事情夫人教過我，我咬了咬牙，不敢動，害怕他又把我丟出去。

“嗬。”

頭頂傳來一抹輕笑。

他勾起手指抬起我的臉，一隻腳踩在塌上，彎下腰打量我。

“聽聞沈小姐貌美如花，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想必衛公子對沈小姐也念念不忘吧，嗯？”

身旁的小姐掐緊掌心，神色緊張的看向我。

我愣住，迷惑皺起眉。

“衛公子和我有什麼關係啊？”

聞言，小姐鬆了口氣。

裴硯嘴角勾著笑，意味不明的打量著我。

他微微靠近我，手掌向下，輕輕放在我的脖頸處。

逐漸收緊。

“衛家抄家流放，但衛清風不見蹤影，你說…他會去哪裏呢？”

我伸出手抓住裴硯手腕，扯開。

不滿抱怨。

“你掐的我有點呼吸不上來。”

裴硯的笑僵硬了一下。

我盯著他的臉，覺得他有些話多。

然後腦子一抽，親了上去。

裴硯微微瞪大眼睛。

他猛地向後退開，耳尖微紅。

“你…你好大的膽子，放肆！放肆！”

我眨巴著眼看他。

怎麼又生氣了。

好難伺候的男人。

我也來了脾氣，自顧自的拆頭飾，脫衣服。

“你要不要睡覺了？不睡覺我先睡了。”

裴硯呆若木雞，直直站在一旁。

脫好衣服後，我掀開被子，拍了拍床。

“你上來嗎？”

他不動。

一陣風吹來，我瑟縮了一下。

不穿衣服還是有點冷的。

他不睡，我睡。

裴硯氣笑了。

“好，好得很。”

我聽到了他咬牙切齒的聲音，但是不想理。

就再我以為他會憤憤離去時，溫熱大手摸上了我的腰。

我瑟縮躲了一下，裴硯抓住我的腰，將我翻了過來，死死壓住。

睜開眼，我看到裴硯含著怒火的雙眸。

“疼…”

我伸出手去推他，裴硯的掌心粗礫，感覺像是一堆小石子壓著我。

“疼也給我忍著。”

…

第二天，我精神恍惚的起了床。

小姐見我醒了急忙走過來。

“荷花，你可算是醒了。”

她瞪著眼睛，額角的汗流了下來，語速飛快。

“昨天關於清風，你都說了什麼？”

衛清風是小姐的青梅竹馬，倆人自幼定下婚約。

即將成婚時變故橫生，衛家牽連貪汙罪，抄家流放。

而衛公子在抄家當天房間起火。

眾人都以為他死在了那場火災裏，可滅火後進去卻發現，沒有衛清風的屍體。

沒人再見過他，也沒人知道他在哪裏。

他就那樣離奇失蹤了。

我搖了搖頭，替她擦了擦汗。

“什麼也沒說。”

小姐鬆了一口氣。

隨後濕了眼眶。

“清風，你到底在哪兒呢？”

我看著小姐憂愁模樣歎了口氣。

情之一字，當真叫人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