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如同一道晴天霹靂,落在呂家眾人的耳中。
呂府的空氣似乎凝固了,所有人都忘記了呼吸,呆呆地看著李琨,如同看著一頭怪獸。
恐懼的陰影瞬間籠罩了他們的心靈,讓他們全身發冷,陷入無盡的絕望。
馬猛,是馬家的唯一繼承人,更是那位來自皇宮的老佛爺最疼愛的幹孫子!
李琨廢了馬猛,那就等於宣判了他自己和整個呂府的死刑!
“混蛋!混蛋!”
“栗真坤,你不是人,你是魔鬼!”
呂雲祥指著李琨,嘶聲大罵,身體像篩糠一樣抖個不停,身體一晃,兩眼一閉,直接嚇得閉過氣去了!
呂家的人七手八腳地扶住呂雲祥,一雙雙眼睛裏噴著怒火,瞪著李琨。
一些女人更是嚇得臉色煞白,失聲痛哭了起來。
“姓栗的,你自己找死就算了,為什麼要拖上我們呂家?”
“你這個瘋子,你知道不知道,自己把天給捅了個窟窿?”
“廢物,你為什麼不死?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們?”
呂家上下都是麵如土色,紛紛質問李琨。
李琨冷冷地掃了呂家的人一眼,目光裏滿是不屑。
“是我廢了馬猛,我都不怕,你們怕什麼?”
“放心吧,我不會死,你們呂家也不會有事!”
“不過就是一個馬家而已,還不放在我的眼裏!”
看到李琨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呂家的人又是怎麼會相信他的話?
在他們看來,這人很明顯就是個瘋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鑄下了滔天大錯!
這時,呂雲祥悠悠醒了過來。
“尚文,去帳房查一下,看看現在我們最多能湊出多少銀兩!”
“你替我去縣衙,求縣令大人帶我們到老佛爺的府上謝罪!”
“獻出我們呂家的所有家產,也許我們還能留下一條命。”
“至於姓栗的,讓人看緊他,千萬不要讓他跑了!”
呂雲祥有氣無力地對呂尚文道,呂尚文答應一聲,跑去帳房了。
“姓栗的,你死定了!”
呂晴空恨恨地對李琨道,李琨正眼都不看他一眼,自顧自走進前廳,坐了下來。
......
薛府別院。
整座別院占地二十餘畝,亭台樓閣,曲橋假山,建築精美,裝飾華貴。
薛國瑞花費了上百萬兩白銀,數千工匠晝夜勞作了兩年,才將這座別院建好。
今天他在這裏慶賀喬遷之喜,幾乎整個端州的官員富商都到場了。
別院的院子裏,擺了三十多桌酒席,一個個衣著華貴的賓客圍坐在桌邊,高舉酒杯,大聲向薛國瑞道喜。
薛國瑞端坐在主桌之上,左邊是端州知州任彥之,右邊是府兵統領陳鴻,下麵作陪的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今天的他,一身紅袍,外麵罩著黃馬褂,頭戴金冠,更顯得雍容華貴。
聽到的都是阿諛奉承,看到的都是雕梁畫棟,讓薛國瑞誌得意滿,感覺自己已達到了人生巔峰。
這時,一聲大叫突兀響起,破壞了眼前這副其樂融融的場麵。
“老佛爺,大事不好了!”
一個護衛快步向薛國瑞跑來,滿頭大汗。
薛國瑞神情一滯,看向那護衛,雙眼圓瞪。
“狗東西!亂喊亂叫什麼?”
“有咱家在,難道天還能塌下來不成?”
那護衛嚇得一哆嗦,“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老佛爺,馬公子他......他被人打了。”
此言一出,現場氣氛頓時靜的落針可聞,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名說話的護衛,表情驚疑。
在端州,誰敢打薛國瑞最心愛的幹孫子?
這根本就是找死!
薛國瑞臉色一沉,大聲問道:“是誰傷了猛兒?猛兒現在在哪?”
這時,一陣腳步聲響起,隻見四個護衛抬著一把椅子,快步走了進來。
馬猛像一癱爛泥一樣歪在椅子上,右手手腕包紮著白布,兩腿搭在扶手上,褲襠裏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塞了些什麼。
“幹爺爺!”
“我......我現在和您一樣了!”
馬猛帶著哭腔大聲叫道,鼻涕眼淚一大把。
薛國瑞聞言愣住了,他一時還沒有明白馬猛的意思。
“猛兒,此話何意?”
“什麼叫你和幹爺爺一樣了?你是說和咱家一樣富貴無邊了嗎?”
他茫然問道。
馬猛指了指自己的褲襠,連連搖頭。
“幹爺爺,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是說......我下麵也沒有了,和您一樣變成太監了!”
此言一出,熱鬧的院子裏頓時變得寂靜一片!
“太監”兩個字如此刺耳,卻又如此好笑。
但是,沒有一個人敢笑出來,他們隻能硬憋著,低下頭,假裝沒有聽到馬猛的話。
一些定力不夠的年輕人,隻能用手掌捂住嘴巴,也不敢發出笑聲。
薛國瑞環視一周,將大家的表情看在眼裏,卻也不好發作,氣得牙根癢癢。
他這輩子最不願意聽到的就是“太監”兩個字,說出這兩個字的若非是馬猛,此時他已讓下人將對方打死了!
“是誰做的?”
薛國瑞咬牙切齒地大聲問道。
“還是呂家的那個廢物贅婿,他一腳踩爛了我的命/根子,還讓我給您帶一句話!”
“他說,要幹爺爺去呂家找他磕頭認錯,否則要拆了您的府邸!”
“還要將你扒光衣服,讓汝陽所有人看看太監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馬猛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薛國瑞一聲怒吼打斷了。
“閉嘴!不要再說了!”
老太監的老臉脹成了豬肝色,雙目赤紅,鼻孔裏“呼呼”地喘著粗氣。
他猛地揮手,“嘩”的一聲,桌上的碗盤直接被掃到了地上。
坐在桌邊的客人躲閃不及,被濺了一身的菜湯,卻是敢怒不敢言,隻能站起身來退到一邊。
“任彥之!”
薛國瑞看向身邊的任彥之,大聲叫道。
任彥之拱了拱手:“老佛爺,何事?”
薛國瑞並指指向他,怒聲叫道:“是你為那姓栗的說情,我才饒了他一命!”
“那廢物竟然如此無法無天,廢了我的幹孫子!”
“我來問你,你打算如何處理此事?”
麵對薛國瑞暴風驟雨一般的怒意,任彥之卻是一臉平靜。
那是因為,他隱隱猜到了打傷馬猛那人的身份!
昨天施榮讓他去找薛國瑞說情,他還沒有多想。
但是今天李琨竟然直接廢了馬猛,卻是讓他心中一動。
他想到了施榮的另外一個身份,護龍司雖然極為隱秘,他卻知道施榮正是其中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