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我才反應過來,有些怔忪的站在原地。
這句話幾乎已經成為了我的肌肉記憶。
搬來鎮上之後,總有人會有意無意地提起我額頭上的傷疤。
那些人大多是原來村子上的人。
聽八卦沒聽全,就愛到我這個當事人麵前打聽詳情。
或許他們也並不是真的想知道真相,隻不過圖一個樂子。
每當他們問我:
“小妮,聽說你頭上的疤是你哥打的?是不是真的?”
我總是會沉默或者下意識反駁。
這道疤雖然讓我免於嫁給老鰥夫,卻也實實實在在讓我自卑。
有一回,我媽看見了,提著手上的凍帶魚就往我身上招呼:
“賤東西,誰許你紅口白牙地在外麵造你哥的謠?看我不打死你!”
從那以後,我就養成了這個下意識的回答:
“當然不是我哥打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這一次,麵對網友的詢問,我還是不假思索就給出了同樣的答案。隻不過後半句在我有意識之後就又吞回了肚子裏。
結果我剛說完,公屏上立刻熱鬧了起來:
“臥槽!是親哥嗎?”
“這麼長的疤,目測有五公分吧?這是照死裏打啊!”
“你親哥,人否?”
這時候又有人眼尖看到了我身上穿著的外賣服:
“小姐姐這麼大熱天還在送外賣嗎?也別太拚了,要注意身體,別中暑了。”
我第一次感受到這麼直白的善意,心頭的委屈不知怎麼都湧了上來,忍不住開口:
“謝謝你,不過送外賣算比較輕鬆了。我晚點還得去煉鋼廠裝卸瀝青,那才是真熱。”
公屏裏全是震驚的表情包:
“小姐姐居然一個人幹兩份工?”
“還都是體力活?”
“也太拚了吧!這是要卷死我們打工人啊!”
我不好意思地撓頭笑笑:
“其實是三份工。我每天早上還要去送牛奶。”
不等我再仔細去看公屏裏的彈幕,我媽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夏小妮,你給我趕緊滾過來!”
我媽的聲音裏除了暴躁,還帶著明顯的慌張。
和上一世匆忙趕到酒店,看到我哥已經把人捅死時一模一樣。
我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回答:
“我現在還過不去。”
“你這個臭婊子狗雜種,你他媽說什麼?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顯然是我哥接過了電話,開始了語無倫次地侮辱和謾罵。
我再次平靜地回應,語氣裏帶上一貫的卑微懇求:
“哥,我現在在A市,一時半會兒我是真的過不去。”
“什麼?”
“你們不是要我每個月給家裏交兩萬塊錢嗎?加上這個月俊俊還要報樂高課,又是一筆支出,我就想著來A市的網紅街做個直播碰碰運氣,萬一火了呢?”
“什麼狗屁直播,你他娘的......”
我哥還想罵,下一刻就被我媽捂住了嘴。
電話那頭,我媽試探地問:
“你現在還在直播?”
我“嗯”了一聲:
“直播好一會兒了,媽,你們是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