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鄰居看不下去,連夜把我送去了村裏的衛生院。
額頭被縫了七針,我也在衛生院裏住了一個禮拜。
期間,我媽和我哥沒有來看過我一次。
也是從那一回開始,我漸漸明白了,好女人的教條永遠隻對我有效。
後來我哥也不去上學了。
他嫌上學太累,又沒意思。
恰巧網絡的春風吹進了我們這個閉塞的小村莊,我哥開始沉迷於電腦遊戲不可自拔。
然而不管是買電腦還是玩遊戲都是需要錢的。
之前,家裏的經濟來源幾乎都是靠我日夜不停地種地來維持。
而這些額外的開銷,顯然不是苦犁那幾畝旱地能解決的。
這時,我媽似乎是忘了對我的好女人教條,開始把我趕出去打工。
她說:
“咱家可養不起閑人!你要是賺不到錢,就給我死外麵!”
我的年紀太小,隻能在黑廠做零工。
工廠包吃但不包住,隻能每天裹著一卷草席睡在工廠後門的雨棚裏。
老板娘看我可憐,允許我睡進廠子裏,還額外給了我一床棉被,前提條件是我得負責廠子裏的夜間安全。
我自然高興得不得了。
因為廠子隔壁就是一間高中。
睡在廠子裏,我不僅不用擔心受凍,還可以每天聽到學生的早讀聲。
那時,我就在想,等我以後賺錢了,一定要去把沒讀的書都補上。
我把第一個月的工資帶回家的時候,我媽還是甩了我一記耳光。
她衝我臉上吐了一口唾沫:
“就這麼點錢,我養條狗賺得也比你多!真是個沒用的賤東西!”
我哥也衝我沒好氣道:
“賤婊子就是沒用!”
伸手一把就想奪過我手裏所有的錢。
我下意識伸手去護:
“我還得留點錢買過冬的衣服。”
從前我在家裏都是穿我哥不要的舊衣服過冬,可隨著我哥的體格越來越大,一米八的大高個加上一百八的體重,他的衣服我已經完全穿不上。
然而我的乞求落在他們眼裏成了忤逆。
最終我還是沒能留下一分錢工資,還白挨了一頓毒打。
經過這一次,我明白了,他們是不會管我死活的,我得自己管自己。
我開始更加賣力幹活,爭取能拿更多的工資,但每個月交回家裏的錢永遠還是一樣的數目。
久而久之,永遠微薄的工資還是引起了他們的不滿。
更何況,我哥到了年齡,要著手娶媳婦了。
我媽計劃著要把我賣個好價錢。
她找到了村裏的老鰥夫,準備把我嫁過去換彩禮。
可老鰥夫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氣得破口大罵:
“你女兒醜得跟鬼似的,還想拿老子五萬的彩禮?做夢去吧!”
那一刻,我開始無比慶幸於當年我哥朝我腦門上來的那一棍,給我額頭留下的五公分長的疤痕,以及這些年來我在最應該補充營養的時候,吃不飽穿不暖造成的發育不良。
我媽要把我嫁出去的如意算盤還是打空了。
也不知是不是我們家運氣好,村裏的房子趕上拆遷,不僅賠了鎮上的一套房,還額外貼補了幾萬塊錢。
我哥靠這筆錢成功娶了老婆。
我也總算過了一段安生日子。
後來,嫂子生下了俊俊,情況開始直轉其下。
我哥一直沒有正經工作,就算找到了,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我媽更是個好吃懶做的,一幹活就哭著喊著說自己的女兒不孝順,她都一把年紀了還要讓她當老黃牛。不僅如此,我媽還時不時得為鎮上的廣場舞打點幾套新裙子。
家裏的開支幾乎都靠拆遷貼補的餘款和我的打工錢支撐。
嫂子一懷孕就查出肚子裏是個男孩,生下來之後更加金貴,吃的用的都得是最好的。
我媽尤其寶貝這個金孫,整天在家裏俊俊長、俊俊短的,生怕她的好孫兒受一點委屈。
也因為俊俊,她就開始逼著我每個月都要給家裏上交兩萬塊錢,否則就扒了我的皮。
我被嚇壞了。
可我一個初中畢業的人哪裏能掙這麼多?
於是我開始每天打三份工。
也是因為這樣,我才會在送外賣的路上,無意中撞到嫂子出軌。
由於我是第一次開直播,沒什麼經驗也沒什麼技巧,主打的就是一個花錢買熱度。
說實話,花錢的時候我挺肉痛的。
這些年養成的習慣,讓我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份花。
更是從來沒有把錢花在除了填飽肚子以外的用途上。
但為了接下來的計劃,我還是咬牙做了。
大概是我不善於麵對鏡頭的窘迫樣,又或許是我一個女孩子,額前卻有一道蜈蚣一樣的傷疤,直播間的觀眾雖然有來有去,但留下駐足的人也不在少數。
公屏裏開始有人問我額頭的傷疤是怎麼回事?
我下意識脫口而出:
“當然不是我哥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