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住地搖頭,甩下了兩顆清淚:“不,夫人待我極好。”
綠荷氣憤地直直跪在地上:“我們姑娘良善,受了委屈也不說。”
“姑娘才進府不到三日,就被夫人責罰了五回。三次用竹條打的,兩次用鞭子抽的。”
“要是盛公子再不管,姑娘怕是挨不到一個月......”
【砰!】
盛珵一把掃過,桌上的茶杯頃刻間摔碎在地,嚇得綠荷話都沒說完。
我連忙撲上前,捧起他的手。
“盛郎消消火,別傷了自己,妾這點傷,很快就能好的。”
他反握住我的手:“音芷,我不會讓她再欺負你了!”
後來幾日,喬蔓果然沒再來找我的麻煩,聽說盛珵下了令,不許她再踏出院門一步。
府裏來了貴客,我正要端茶進去時,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我一雙女兒都嫁入了你盛家,枝兒如何死的,你心裏清楚。若是你再輕待了蔓兒,我定不會饒過!”
枝兒,多麼遙遠的稱呼啊!
爹爹一共這麼喊過我三次。
頭一次是我在皇後麵前吟詩被誇讚。
第二次是姐姐不願嫁給盛珵的時候。
第三次就是剛剛。
取悅、利用、威脅就是枝兒的意義,而蔓兒隻是蔓兒。
喬江平斜了他一眼:“別忘了,你能在聖前辦差是老夫舉薦的。”
“我能讓你進得了宮,也能讓你下得了獄。”
喬江平哼了一聲,甩手而去。
我端茶進去的時候,正好看見盛珵抽劍劈碎了一尊玉佛。
趁著夜色,我讓綠荷簡單收拾了行李,出府去了。
“姑娘,你千方百計才入了盛府,如今又要悄悄走?”
她不懂,暫時的離開,是為了更長久地在這裏待下去。
現在盛珵還未下定決心反抗喬江平,所以時間一長,我的存在隻會讓他厭煩。
索性不如消失,讓他內疚心疼。
離開了盛府之後,盛珵果然派人四處尋我,可也不能讓他那麼輕易尋到。
躲了一個月後,我開始悄悄跟著他。
從盛府到四方街,到府衙,再到酒館。
直到亥時人都散盡了,他才偏頭開口:“出來吧!”
我諾諾從牆後探出了身。
他蹙著眉一半惱怒一半擔憂:“這些日子,你跑哪兒去了?今日為何又悄悄跟著我?”
我抿著唇,楚楚可憐地看向他:
“妾知道應該永遠消失的,隻是一日不見盛郎,如隔三秋,妾實在思念得緊......”
“本想隻看一眼就好,都怪妾太貪心......”
我淚如雨簾,一顆顆砸濕了衣袖,也砸軟了他的心。
他輕輕拭去我的淚痕,柔聲哄著:“傻丫頭,以後罰你天天看著我。”
我一頭撲進了他懷裏,放肆地哭出了聲。
他是習武之人,我怎會不知呢?
這次盛珵將我接回府後,並未讓我住庫房。
而是辟出了他書房東邊的一座院子給我。
上次喬江平敲打過盛珵之後,喬蔓又得了寵,她定不會放過我。
兩月後終於得了機會,趁著盛珵進宮,她帶人闖入了我的院子。
一進來就命人剝去我的外衫。
露出兩節白脂如玉的胳膊。
“夫人,這狐媚子的守宮砂果然沒了!”
喬蔓哼笑一聲,捏起了我的下巴:
“我就知道,一個賤人怎會是完璧之身?”
“說,那奸夫是誰?”
我咬著牙,抵死不肯說。
她又命人將我鎖進鐵籠裏,用一根粗鏈拴住,沉下了井。
冬日井中結了冰,被沉下去的那一刻,冰麵瞬間破成尖銳的冰刃,刺進我的腳底。
溫熱的血慢慢洇上了腳麵,可這一點溫度並不足以抵禦噬心的寒冷。
更無法融化堅冰。
上上下下將我沉了一個時辰後,喬蔓又問了那個問題:“說!奸夫是誰?”
即使渾身止不住地抖,我還是沒有開口。
“繼續!”
“住手!”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我的眼皮已經困得抬不起來了。
朦朧中好像看到了盛珵。
他向我奔來,一劍劈開了鐵籠,扯下鬥篷將我緊緊裹在懷裏。
“血......血......”
綠荷指著我身下一片殷紅,慌亂地叫著。
我緊緊捂住小腹,撐著最後一絲力氣,在盛珵耳邊說:“救......救我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