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也是,他們養尊處優多年。
偏院這等破敗地方,不知道多久沒來了。
如今因為我重新踏足,倒顯得我多麼重要了一樣。
見我不說話,母親抓著帕子厭惡道。
“到底是外來的野種!”
“養了十年還是這副小家子氣的模樣,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父親站在旁邊,示意仆人將糕點放在桌子上。
“玥玥心善,惦記著你今日生辰,特意為你買了紅豆糕。”
“如今看來還真不如喂狗!”
蘇玥連忙拉住父親的手,委屈道。
“父親,阿梨畢竟在府中住了十年,不希望我回來也是正常的。”
“不必為了我動怒了。”
這般訓誡的口氣,十年來我已經聽過無數次。
在他們心裏,我血脈卑賤。
即便琴棋書畫、禮儀女紅京城人人稱讚,仍然比不過他們心中唯一的女兒蘇玥。
“若是玥玥在,定會比你做的更好。”
每每遇上這種訓誡,我總會惶恐不安。
如今我卻覺得有幾分可笑。
“那就喂狗去呀。”
疲憊感襲遍全身,我靠在窗子邊,望著他們說道。
“什麼時候尚書府窮酸至此。”
“為了一份紅豆糕,還要興師動眾讓人感恩戴德不成?”
屋子裏安靜了一瞬,反應過來的父親當即嗬斥道。
“放肆!”
“若玥玥沒有走丟,你以為你還能在尚書府待十年。”
“別說一份紅豆糕,就算她要你死你都該感恩戴德!”
我猛地站了起來,毫不猶豫地反駁道。
“對!”
“尚書府養我十年。”
“可我也不欠尚書府。”
“蘇瑾墜崖,是我將他救下險些喪命。”
“母親中毒,是我剜下心頭血當藥引。”
“就連父親您當初遭遇刺殺,也是我為您擋下那一箭!”
“這樣說來,你們是不是都應該以死謝恩!”
“啪!”
一個耳光重重甩在我臉上。
我被打得臉偏向一旁,右臉很快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臉上的疼痛似乎牽扯到了心裏的某一處,酸脹的疼痛點點蔓延開來。
即便如此,我依舊望向被氣得不輕的母親,笑眯眯道。
“怎麼,母親不認?”
“或者需要我大肆宣揚一番,讓外人來評評理?”
似乎是沒見過我這幅樣子,母親氣了許久依舊一句話沒能說出來。
父親像是厭煩了一般,一把攬過母親的肩膀說道。
“我看你是不長記性了。”
“來人,把她押去佛堂跪著懺悔!”
......
大門在身後閉合,整個佛堂隻剩微弱的燭火在不斷搖曳。
我抬頭看向佛像,每一處都無比熟悉。
事實上,這也並不是我第一次在佛堂罰跪了。
爹娘認定收養我是莫大的恩情。
於是蘇瑾的教導、尚書府的名聲以及他們心中那個最完美的女兒,便成為了我的責任。
蘇瑾不聽話,我要罰跪。
嬤嬤說了我一句不好,我要罰跪。
就連京城中的一點流言,我也會被押送到佛堂硬生生跪上三天三夜。
冷風一點點從窗戶縫隙灌入,膝蓋的位置又開始疼了起來。
我找了個角落,緊緊將自己蜷縮起來。
心尖的位置一點點泛著疼,我想起大夫說過的話。
這病已經是藥石無醫,疼痛會隨著日子的推移一點點加劇,直到我油盡燈枯被活生生疼死。
其實我早些日子便注意到了。
那時的我還盼著爹娘能對我有些許憐惜,幾次跟他們提起。
可這些都被當做,我故意耍把戲想取代蘇玥。
“若是真有什麼病痛,那不如早些日子死了了事。”
蘇瑾更是站在一旁,譏諷道。
“蘇梨,怎麼你瞧著玥姐姐回來了,就開始裝可憐了?”
沒有人相信我是真的病了。
正在我渾渾噩噩之際。
窗邊忽然響起一陣聲響,隨後猛烈的冷風灌入。
我抬頭看去,雲景昭從窗戶上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