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說,男人都是賤骨頭。
總是想盡辦法勾良家女子出牆,勸娼門從良。
連沈同舟也一樣。
每次我這樣說,姐姐都不高興。
可她性子懦弱,即便是對著我,也隻是幽幽的斜我一眼,小聲的嘟囔一句。
「沈郎不一樣。」
嗬,怎麼不一樣。
不過是空有一副好皮囊,仗著書香門第,比旁人多了幾分清冷矜貴。
都是裝的。
他嘴上的禮義廉恥,比老和尚念的經還要長。
他勸京城第一名妓改邪歸正,棄娼從良,死纏爛打近半年,最後還不是斥萬金,將李詩詩抬回了府。
也就我姐姐那傻子會相信,他是求賢若渴,愛惜李詩詩的才名,才會做出我姐姐尚未過門,就納了妾的事。
「娼門若能出來驚世駭俗的治國棟梁,那國子監寒窗苦讀幾十年才能入仕的貢生們,豈不成了笑話。」
每次說到這,姐姐就不搭理我了,悶著頭,繡她那件繡法繁雜,絕無僅有的紅嫁衣。
並蒂芙蓉,纏枝連理。
鴛鴦戲水,百年好合。
那一針一線裏,都是對未來的憧憬。
我翹著腳,百無聊賴的讀著話本子,撚著沈同舟給姐姐送的百花蜜餞,第一百零八次勸姐姐退了這門親事。
他連姐姐不吃甜都記不住,怎能是良人?
姐姐卻說:「沈郎有心了,他......自有道理。」
什麼道理,牛不喝水強按頭的道理?
我不屑的撇撇嘴。
我姐姐精通琴棋書畫,禮儀教養連宮裏的嬤嬤都挑不出錯處來,是汴京出了名的窈窕淑女。
自沈同舟金榜題名,春風得意馬蹄疾的那天起,我就看他不順眼,偏偏姐姐的目光再也沒移開過。
尤其是上元節燈會,沈同舟一連破了姐姐八道謎語,她便芳心暗許了。
整個汴京,多的是風流才子,功勳貴族。
可她偏偏就喜歡他。
她傻,我可不傻。
那小白臉有什麼好?
沈同舟納妾鬧的滿城風雨,便是打我傅家的臉,我傅家馳騁沙場的數萬好兒郎可不是吃素的。
是以,我從邊疆提前一個月趕回來,來給我姐姐撐腰。
我拿出傅將軍的大印,連發兩封手信,要沈同舟十裏紅妝,珠玉鋪路。
喜雁我要純銀的,拔步床我要金絲楠木鑲金枝的,喜餅都得是不能低於一兩的赤金打造。
我要這一路,五步灑銀,十步灑金,一路都得給圍觀百姓發喜錢。
縱是沈家滿門清貴,世代輩出文豪儒士,向來視如黃白之物為糞土,也得給我吐出來真金白銀,以示真心求取。
讓這全京城的人都看看,沈同舟是竭盡所能才將將夠格娶我姐姐的。
姐姐扯扯我的袖子:「庭蘭,別太過分了。」
過分麼?
他豪擲萬金,給李詩詩贖身時,可是眼都沒眨的。
隻是沒想到,不管我提了什麼要求,哪怕信口胡謅的,沈同舟也咬咬牙,一一也答應了。
姐姐笑的一臉甜蜜:「庭蘭,我說過的,沈郎不一樣。」
嗬,難道我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