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結婚的那天,他讓管家塞給我一張船票。
他們新婚燕爾,我站在著火的船上望著平靜的海麵。
船上的人都在逃竄奔跑,隻有我不悲不喜。
我把江宴送我的手鏈扔進海裏,緩緩閉上了眼睛。
————
我和江宴在一起九年,但是他要結婚的人不是我。
而是他從小就惦念的白月光宋雲聲。
我不知道他心裏有一個白月光,我遇到他的時候,他就十分落魄了。
江宴是江家流落在外的孩子,他的母親是江氏董事長江澤川的原配,但是原配被小三找上門,他和母親一起被趕了出去。
我遇到他的那時,他隻是個落魄少年。
但是他堅信江氏是他的,他一定會奪回江氏。
為了幫他重回江氏,我什麼苦都吃過。
為了養活江宴,我擺攤打零工,什麼工作都做過。
白天我推著小推車擺攤,夏天賣小吃,冬天賣襪子手套,每天三點就要爬起來騎著自行車去離家兩個小時的路邊擺攤。
生怕晚了搶不上好攤位。
冬天的淩晨冷意沁入骨髓,凍得我骨頭縫都疼。
忙活完街邊還沒有人,我隻能不停地跺腳搓手,給自己哈氣。
手套薄薄的,我卻不敢換厚實點的手套,厚的進價太貴。
一來二去,我的手得了凍瘡,手指粗的像凍僵的胡蘿卜,裂口處還時不時往外滲血。
一到冬天,我的手指就發癢,又癢又疼,我還總是摳傷口,好得就更慢。
手的毛病一直到後來都沒好。
但是冬天最怕的不是寒冷,而是時不時出現的城管。
一看到城管,我就要騎著自行車拚命跑。
一次擺攤的小車被沒收了,我心疼得好幾周都睡不好吃不好。
江宴看我翻來覆去,輕輕將我抱在懷裏,告訴我沒事的,還能再賺。
那時候我們都落魄,兩個人縮在冰冷的出租屋裏,對麵就是公廁。
一到晚上,公廁的味道就飄過來,江宴捂著嘴吐了好幾次。
我也吐,吐完我再默默收拾。
江宴總是臉色蒼白,他胃病嚴重,吐完臉色更是白的像紙。
他身體冰涼,抱著我的時候就像貼著一塊冰冷的石頭。
那時我想,他是個外冷內熱的。
我們最窮困潦倒的時候,他掏出身上僅剩的兩塊錢在路邊攤買了一條手鏈送給我,說要對我好。
“念念,我會對你好,一生一世。”
江宴認真地握著我的手,“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他隻對我一個人的柔情蜜意,還有那時神情認真,我天真地以為是真的。
直到他終於奪回江氏,成為江氏的總裁。
而我,榮升為他的貼身助理。
我以為我們真的會一生一世。
可他終於坐穩總裁這個位置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回他早已出國的白月光。
那天我還和往常一樣趕到公司,卻發現公司的人議論紛紛。
他們每個人看我的表情像是憐憫,像是悲切,又像是“果真如此”。
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帶著給江宴的便當趕到辦公室的時候,我看見江宴正對著一個長發飄飄的美麗女人微笑。
他笑得那麼溫柔,那麼情深似海,還輕輕拉著那個人的手。
我的便當盒當啷掉落在地,米飯全是灰塵,一向最珍惜糧食的我卻無暇顧及。
我怔怔地看著那個女人。
站在江宴身旁的女人笑容甜美,長發及腰,一襲白色長裙,裙擺潔白地像是沾染著月光。
她和身著黑色西裝的江宴,簡直像是金童玉女一般。
無比般配,天造地設。
後來我才知道,這個美麗的女人,正是江宴心心念念許久的白月光。
——宋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