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無風,夜幕中布滿璀璨星辰,整個臨水村寂靜無聲。
村中大部分村民此時早已進入夢鄉,農忙時節,白日裏村中所有人都累得夠嗆,夜裏沾床就睡,呼嚕聲此起彼伏沒個停歇。
柔白月光下,鬱知秋煩躁地翻了個身,狠狠捶了一下身下的破床發泄心中煩悶。
床架子不牢固,一動就吱吱作響,她的動作驚醒身旁的小姑娘。
小姑娘迷迷糊糊睜開眼,窗外的月光照在她臉上,鬱知秋能清楚地看見她臉上的表情。
“娘,你怎麼了?頭還疼嗎?”小姑娘睡眼惺忪,說話的語氣帶著點鼻音,聽得人心頭發軟。
鬱知秋收斂心神,盡量忽略小姑娘口中的稱呼,抬手拍拍小姑娘的背:“不疼了,剛剛有隻蚊子,我打蚊子,你快睡吧。”
小姑娘白日裏做了一天的家務活,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不待鬱知秋說完話,便又沉沉睡去。
鬱知秋怕吵醒小姑娘,僵著身子躺了許久,直到耳邊傳來微小的鼾聲,她才活動身體,翻身背對小姑娘。
明晃晃的月光從土牆上的窗戶灑進來,鬱知秋盯著窗戶邊的蜘蛛網陷入沉思。
來到這裏兩天了,她還是沒想不明白,她一個毫無閃光點的普通人怎麼會碰上穿越這樣離奇的事情。
鬱知秋從小父母離異,對她不聞不問,她是跟著年邁的爺爺長大的。
家裏窮,爺爺年紀大了,沒有能力供她念大學,鬱知秋原想著高中畢業便出去打工賺錢養家糊口。
她的班主任是位好老師,得知她的想法後,勸她不要放棄學業,並告訴她可以助學貸款上大學,平日裏做些兼職掙點生活費。
鬱知秋認真想了想,覺得念完大學應該會比高中畢業好找工作,在最後幾個月拚了一把,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學校。
大學畢業後,她努力工作賺錢,平日裏省吃儉用,一點一點攢著錢,一點一點朝自己的願望靠近。
鬱知秋的願望很簡單,她想付個首付買套小房子把爺爺接到一起來住,讓爺爺享享福。
銀行卡上的數字慢慢變大,眼看就要達到目標,爺爺卻在此時病倒了。
老人家辛苦一輩子,不想麻煩後輩,有什麼小病小痛也忍著,等實在撐不住才進醫院,可惜當時爺爺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無力回天。
爺爺住進醫院,家裏叔伯借口有事忙不過來,不能親自照顧,要給給老人請護工。
鬱知秋不放心,辭掉工作回醫院親自照顧爺爺。
三個月後,鬱知秋的爺爺離開人世。
爺爺離開後,家裏的老房子被大伯一家霸占,鬱知秋沒有地方去,隻好連夜坐車回自己的出租屋。
她給老人守靈好幾晚沒睡好,腦子暈乎乎的,過馬路時與飛馳而來的大貨車狹路相逢。
再一次醒來,現代的鬱知秋就變成了小山村的農婦鬱知秋。
兩天的時間,足夠鬱知秋理清楚原身的記憶,原身比她大三歲,今年三十五歲,家裏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
五年前原身的丈夫劉川跌下懸崖身亡,留下原身和幾個孩子相依為命。
最大的兒子劉大成二十歲,年前剛娶了媳婦,二兒子劉二毛十七歲,三兒子劉三河十二歲,最小的閨女劉百靈今年七歲。
鬱知秋頭疼地閉上眼,她好好一個未婚大姑娘,突然變成幾個孩子的娘,想想就糟心。
不是沒想過找個法子一了百了,可每次她要做什麼時,眼前便會浮現出爺爺的樣子,爺爺微皺的眉頭像是在批評她。
爺爺一直告訴她,無論遇上什麼事都要勇敢努力的活下去。
人隻要活著一切就有希望。
伸手握了一把虛無縹緲的月光在手中,鬱知秋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接受現實。
爺爺把她養這麼大,一定舍不得她做傻事。
先前是她想岔了,生命可貴,不論她身在何時何處,隻要她還活著便不該輕言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