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貨,小聲點!”
許文濤狠狠瞪了許峰一眼,眼中滿是恨鐵不成鋼。
“我自然是要弄死他不假,但是這種事,能讓你去辦嗎?”
“且不說你是不是他的對手,還有失手的可能性。”
“即便你真的弄死他,親哥哥殺了親弟弟,外人會如何非議?”
“父親為了堵外人的嘴,為了保護自己的仕途,又會如何處置你?”
“和那種小野種一換一,你覺得值得嗎?”
許峰頓時又悻悻坐了回去,囁嚅道,“那......那大哥,你說怎麼辦?”
“那個野種自然是得死,但是不能由你我動手。”
許文濤摸著下巴,戲謔笑道,“我自然是早有準備。”
說罷,他不緊不慢拍了拍手。
一道身穿黑衣的身影,矯健地從窗戶跳了進來,單膝跪在許文濤麵前,畢恭畢敬道,“烏鴉見過大少爺!”
“那個小野種,現在就在柴房裏。”
許文濤冷聲道,“你現在立刻去做了他,做得幹淨一些,別留下什麼破綻。”
“得手之後,帶著這些銀子逃出京城,出去躲個三年五載。”
說著,許文濤從懷中取出一遝銀票,交到男子的手中。
“明白,多謝三少爺。”
男子微微點了點頭,將銀票收進懷中。
隨即從腰間抽出匕首,用牙齒咬著銜在嘴上,縱身一躍又從窗戶躍出。
對麵的許峰,已經看得傻眼了,愕然道,“大哥,你......你竟然找了殺手?”
“那個家夥剛剛說,自己叫烏鴉......”
“難道就是黑雲門的金牌死士,奪命烏鴉?”
黑雲門,是盤踞於京城附近的江湖組織,由一群殺人不眨眼的亡命徒組成。
隻要給的銀子夠多,任何人都可以找他們來幹掉,任何麻煩都可以找他們來擺平。
“正是。”
許文濤微笑著點了點頭,“這家夥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請他出手一次,要花八千兩銀子。”
“八千兩銀子,幹掉那個小野種,確實有些貴了。”
“但是,能為你我除掉一個心腹大患,那可就太值了。”
“來,二弟,咱們為那小野種幹上一杯。”
“畢竟,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了,哈哈哈哈!”
......
柴房內,許言坐在桌邊,看著小蓮端著一盤炒豆芽走進來。
“少爺,菜好了,吃飯吧!”
“好,吃飯。”
許言點了點頭,拿起碗筷大口扒拉起飯菜來。
麵前的灶台上,隻擺著一盤炒豆芽,和一盤炒白菜,不見一丁點葷腥。
但許言卻大口大口,吃得異常香甜。
他雖然是許家三公子,但吃飯從來沒有上過桌。
每日三餐,都是在這柴房中解決。
許文濤和許峰二人飛揚跋扈,加上繼母於海蘭暗中刁難,家中的庖廚們,都已經習慣不給準備許言的那份飯菜。
所以許言每日三餐,都是小蓮單獨開的小灶。
自己和小蓮沒有錢,小蓮隻能去菜市場,撿一些別人不要的爛菜葉回來做食材。
時不時閑暇之餘,小蓮還經常給別人洗洗衣裳,縫縫被褥,換些微薄的錢財,去買雞蛋或牛奶給自己補身體。
可以說,原身雖然常年營養不良,身體單薄虛弱,但也是全托小蓮的功勞。
若無小蓮這些年來“含辛茹苦”的照顧,恐怕原身早已凍餓而死。
想到這,許言看著小蓮的眼神,充滿異樣的情愫,鼻尖略一酸澀,感動得都有些想哭。
小蓮頓時嚇了一跳,急忙問道,“少爺,你怎麼了?是不是不想吃米啊?”
“如果少爺不想吃米,我前幾天買的麵還有小半袋,我去給少爺蒸饅頭吃!”
小蓮指著牆邊的小半袋麵,說著就要去舀麵和麵蒸饅頭。
“不用麻煩了。”
許言擺了擺手,放下碗筷向她揮了揮手,淡笑道,“小蓮,坐下,一起吃。”
“什麼?”
小蓮微微愣了愣,頓時受寵若驚,誠惶誠恐地擺了擺手。
“少爺,小蓮不過是一介奴仆,怎敢與少爺同桌吃飯?”
“小蓮不餓,少爺請用便是!”
“讓你坐下,你便坐下。”
許言歎了口氣,有些自嘲地笑著說道,“這大院裏,上上下下幾十口子人,怕是隻有你一個,還將我當做少爺。”
“在這偌大的許府內,我也隻有你一個家人。”
“一家人坐下來一起吃飯,有何不可?”
“來,快坐下。”
說著,許言不由分說,拉著小蓮的手,讓她坐在自己對麵。
小蓮窘迫地低著頭,內心忐忑不安。
顯然,身為一名低賤的奴仆,卻與尊貴的主人同席而坐,令她深感不安。
“小蓮,這些年來多虧有你的照顧,我才能活到今天。”
許言一本正經道,“但是請你放心,咱們的苦日子,不會再過太久。”
“什麼?”
小蓮一驚,愕然道,“少爺,要到哪裏去?”
“等我賺到足夠的銀子,我便會離開許家。”
“這個家中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走的時候我什麼都不會要,除了你。”
許言淡笑著問道,“小蓮,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
小蓮默然片刻,說道:“少爺是許家尊貴的三少爺,就算在家中不得誌,至少外人也不敢欺辱。”
“外麵黎民百姓的日子,隻比這大院中的日子更苦。”
“小蓮真心勸少爺,不要輕易離開。”
“但是——”
小蓮話鋒一轉,鄭重說道,“小蓮當初蒙少爺福澤,才跟著少爺從鄉下來到帝都。”
“從那時起,小蓮心中便發誓,此生此世隻侍奉少爺一人。”
“如少爺不願在這裏留,小蓮必隨少爺而去,哪怕當街乞討也無怨無悔。”
“小蓮生是少爺的人,死是少爺的鬼,此生此世,都跟定少爺了!”
小蓮這番真情實感的肺腑之言,使許言心中感動萬分,險些潸然淚下。
歲寒知鬆柏,患難見真情。
自己現如今,是何等的落魄。
親爹許烈,將他視作拖油瓶。
許文濤、許峰,更是肆無忌憚地欺淩他。
連家中的奴仆,都敢當麵嘲笑他,向他吐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