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生和狐妓離開後,我失魂落魄。
我罵他心腸狠辣,罵他吃裏扒外,罵他背信棄義。
最終昏倒街頭,被靜慈庵的姑子所救,遂即生了削發為尼的念頭。
誰知剃度當日,那狐妓拖著一身傷痕跑了進來。
她說:“沈小姐,求您回去看看蘭生吧!他要不行了,他隻想死前再看您一眼!”
我愣在原地。
狐妓見狀推開姑子,撈起我飛奔而去。
“蘭生離開您,不是因為他傾心於我,而是那群紈絝拿您的性命相要挾,逼他當孌人,他為了您的安全,不得不離開......那群紈絝玩膩了,便將他丟棄在護城河邊等死。”
狐妓說得每一個字,都像紮在我胸口的利刃,叫我目眥欲裂,痛徹心扉。
蘭生渾身上下沒有一塊皮肉是完好的,淤青與鞭痕曆曆在目,身體也不自然的佝僂著。
望著他不成人形的模樣,我心中壓抑已久的情感如洪水般決堤。
“蘭生哥哥你怎麼這麼傻!為了我不值當的,不值當!!”
我撲到他麵前,抱著他失聲痛哭。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對不起對不起......”
蘭生微微睜開眼,嗓音溫柔而沙啞:“小姐真傻,蘭生是您的狐奴,自您出生那日便訂下了契約,要保護您一輩子的啊......隻是蘭生現下很臟,莫要汙了小姐......”
他想將我推開,力氣卻不及我。
我按住他的手,在他錯愕而隱忍眼神中,俯身輕吻他唇角。
“你不隻是我的狐奴,更是鳶兒此生摯愛,蘭生哥哥你不要怕,鳶兒帶你回家,往後我倆再也不分離!”
靜慈庵的姑子救了蘭生。
我趁他體弱之際,纏著他共赴巫山,將自己給了他。
事後,蘭生含淚抱著我:“小姐怎的這般傻......不值當的......”
我吻去他的淚:“是你就值當,蘭生哥哥,我心悅你,我隻要你。”
大周律法,人獸不得通婚,我倆隻能私下互許終身。
後來,狐妓幫我們尋得一處僻靜隱居。
我本以為這次我終於能和蘭生白頭偕老,誰知三月後一次夜遊,我們撞上了崇王的畫舫。
蘭生生得貌美,柳慧兒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隻這一眼,我的蘭生便被善妒的崇王毀容碎屍,拋於江上。
而我也被崇王親衛踩在腳下,睜眼看著那曾經欺辱過我們的紈絝走了上來。
紈絝說:“嘶,這被賜死的狐奴我瞧著竟有幾分麵熟......哦!好像是前陣子大哥你捉來贈予我,作壽辰禮的那個孌人。”
這時我才知曉,當初戕害我同蘭生的紈絝,竟是顧宴疏親弟。
更知曉,如若不是他滿城搜捕貌美狐奴給弟弟做賀禮,我的蘭生壓根不會被迫同我分離,代我受罪。
我特意挑了柳慧兒每日必來的時辰,端著現熬的補湯,去往書房看望顧宴疏。
柳慧兒見我如吃蠅蟲,臉色立刻變得難看,還和顧宴疏大發脾氣。
“我不是說了,不準你私下見這賤人的麼!”
顧宴疏顯露出不悅的神情:“她是本王娶進門的女人,你喊她賤人,那本王算什麼?”
柳慧兒怒容中夾雜著一絲不甘,咬唇和他撒嬌說:“宴疏,你明知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的......”
“是鳶兒來的不合時宜,鳶兒這就走,還請王妃姐姐莫要同王爺置氣,王爺心中隻有姐姐一人。”
我適時把補湯放在桌上,又故意將手上燙紅的痕跡,顯露在顧宴疏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