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顧宴疏特意帶了尚好的膏藥來看我。
見我伏在床頭沒動靜,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鳶兒莫不是在生本王的氣?”
他說罷掀開被褥看我,卻見被下我一張淚濕的臉。
“本王知王妃嬌縱,也為你訓斥過她了,怎的還哭成這般樣子。”
顧宴疏言語間有些不耐煩。
我擦掉淚珠,弱弱開腔:“是鳶兒惹王妃姐姐不開心在先,鳶兒有錯,鳶兒不敢生王爺和王妃姐姐的氣,隻是鳶兒害怕王爺因我惹怒王妃姐姐,而不喜我,將我趕走。”
“鳶兒進府不為爭寵,隻因傾慕於王爺在戰場上的雄姿,隻要能留在王爺身邊,哪怕隻當個粗使丫鬟,鳶兒也覺足矣!”
我的低伏與愛慕,很好的取悅了顧宴疏這樣的掌權者,他將我壓在身下,扒光了我的衣裳。
我望著嫣紅的床帳,眼中隻剩絕望與悲戚。
蘭生哥哥,
求你,別看好不好。
......
一番雲雨後,我從顧宴疏身上下來,被他勾住手指。
“鳶兒這是要去哪兒?”
我忍著心中滔天的惡心,柔聲應道:“為王爺備水清洗。”
顧宴疏長歎一聲:“倘若慧兒有你一半乖巧懂事該有多好......”
說罷放我離開。
交代完下人備水,我直奔偏房而去,解開衣裳,泡入水中。
好惡心,好惡心......
顧宴疏碰過的每一處皮膚,都叫我有想撕下的衝動!
粗糙的澡巾在我身上劃出血痕,我不顧潰爛疼痛的肌膚,直至滿盆清水變得鮮紅才堪堪停手。
凝視著水中明豔而絕望倒影,我抱緊雙臂,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痛楚。
“蘭生哥哥,鳶兒好臟......可是......可是鳶兒別無他法,鳶兒無權無勢,隻有這樣才能接近他,才能為你報仇,求你不要嫌棄鳶兒好不好......求你......”
我握著胸口的妖骨,心如刀絞,幾欲放聲痛哭。
可我不能。
我不能令凶手察覺,更不能讓滿府幫凶得見,我隻能將這無盡的悲痛與苦楚,咬牙咽入腹中。
夜裏我夢見了蘭生。
夢見那日之後,他笑容不在的身影。
許是覺得自己臟,事後蘭生不願同我有接觸,甚至連吃飯時偶爾相碰的手指,都會叫他下跪求饒。
有一次,他終於忍不住說:
“蘭生身子臟,恐汙了小姐閨譽,還請小姐撕毀獸契,放我離開,再尋一個真正能保護您的獸奴。”
我怎麼不知他心思,我抱著他痛哭:
“蘭生哥哥你何苦這樣,如若不是你,那日鳶兒定活不下來,鳶兒怎會嫌棄你!”
“我要你,我隻要你,你如果要走,我便死給你看。”
我知道自己強人所難,卻如陰暗幽垢中的尾草,而蘭生正是我迷戀吸附的月光。
為了留住他,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無賴的,以自己性命要挾。
“好......我不走。”
蘭生閉眼妥協,口中發出酸楚歎息。
日子恢複如常,蘭生待我依舊關懷備至,但與我之間終究生了隔閡。
蘭生亦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我發現他背著我出入酒肆,發現他衣櫃中陌生的香囊,發現狐妓寫與他的情詩......
我的發現將我逼瘋!
因此當他領著那名狐妓見我時,我毫不留情砸爛她送的小點,斥責她汙穢,恬不知恥。
“蘭生哥哥你究竟是哪隻眼瞎了?!居然會看上這等下賤肮臟的女人,她根本配不上你!”
我以為我能贏得蘭生的讚同,他卻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我與蘭生相識十六載,
這是他第一次對我動粗。
“蘭生哥哥,你居然為了這個女人打我?”
我望著他,眼中盡是難以置信。
蘭生一反常態的冷漠,他說:“我與她皆是小姐口中所說下賤肮臟之人,既是如此,還望小姐成全。”
我心頭一顫,正欲解釋,卻見他摸向腰間匕首。
“不......”
他在逼我放他離開。
我搖頭。
“既然小姐不願,那蘭生便以死明誌。”
他說著,毫不猶豫刺向喉嚨。
鮮血瞬間濺濕了我的眼,我望著他倒在血泊中的身影,發出悲痛尖叫。
“好!好!我放你走,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