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踉蹌著栽過去,卻在快摔倒時,好像被人扶了一把,突然站穩了。
“二姐......二姐是你嗎?”
我愣了一下,抬起頭朝前看去,卻什麼都沒看到。
可地麵上卻有一雙血足印,就像是......有人在那裏站過。
媽媽見根本沒有人,膽子又回來了,嫌我“裝神弄鬼”,還想打我。
但她的手還沒落下來,樓下傳來我弟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我媽也顧不上我了,幾步跑下去。
不過她很快就回來了,神情罕見的慌張。
等她給我解開鎖鏈,讓我穿衣服下樓,我才知道:
我爸死了。
他四肢百骸都像是被人打碎了,身體以一種怪異扭曲的姿勢折疊著,第三條腿也被人給切掉,扔在他嘴裏。
一夜之間,他身上長出了許多大紅疙瘩,好多地方都潰爛了,就像我大姐死時那樣。
而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臨死前見到了什麼恐怖至極的事情。
院子裏圍了不少人,有本村的,也有外村的,都在討論我爸的死。
不是我爸人緣有多好,而是這些人都光顧著我家“生意”,他們害怕真有鬼,他們也稀裏糊塗的死掉。
我媽把人都轟走了,隻留白發蒼蒼的劉奶奶。
劉奶奶今年八十多了,是村裏看事的,平時也德高望重。
她彎下腰,和藹問我:“三兒,你二姐平時最喜歡去哪兒玩啊?”
我低著頭不吭聲。
我不想他們找回二姐屍體,還把她關進閣樓裏。
也不想她跟大姐一樣,屍體被賣掉,我連想給她們燒紙上香也做不到。
“三棍子憋出一個屁,老三你是不是又想挨打了?”
我媽氣得拿起一旁的鐵鍁,就要往我身上掄,被劉奶奶攔住。
劉奶奶摸著我的腦袋,歎氣道:“等找到你二姐屍體,給她好好安葬,她下輩子才能投個好胎。三兒,你不想你二姐投個好胎嗎?”
“......想。劉奶奶,你可以讓我大姐也投個好胎嗎?”
我想讓大姐二姐做大城市裏的孩子。
我聽來支教的老師說,大城市裏的人不會重男輕女,女孩兒也是爸媽手心裏的寶貝。等她們長大了,也可以找工作,不用非得結婚嫁人。
大姐二姐這輩子過得太苦了,我想讓她們下輩子也跟弟弟一樣,被人捧在手心裏。
劉奶奶笑眯眯說:“當然可以啊。”
我心動了,帶著她去了後山山頂。
我們村子坐落在大山最深處。
這裏的山連綿起伏,一眼望不見邊際,大姐二姐沒被鎖著時,經常帶我來山頂。
大姐喜歡在這裏看日出:“熬過了黑夜,太陽總會出來的,我們會越來越好。”
二姐嗆她:“熬個屁,咱爹娘吃肉不吐骨頭那個樣,熬再久也沒用!小妹,聽我的:咱們得跑,跑得遠遠的,跑出這深山,那樣才能有好日子!”
每次到山頂,大姐二姐都會爭吵,我要哄了這個哄那個。
如今,大姐想熬沒熬過去。
二姐想跑沒跑得了。
山頂隻剩我一人,再也沒人會在這裏爭吵了。
我們在山頂找了一會兒,我在一棵樹後找到了二姐的屍體。
劉奶奶嘖嘖稱奇:“這東西最怕見陽光,她會出現在這裏,也是奇了怪了!”
我覺得一點不奇怪:
二姐做夢都想跑出去,而這裏是村裏唯一能看到外麵的地方。
他們把我二姐屍體搬下山,放進了棺材裏。
我大姐腐爛的屍身,已經被我媽去結陰親的那戶人家裏要回來了,跟我二姐並排放在一起。
劉奶奶用毛筆蘸著黑狗血,在棺材上畫了一堆奇怪的符文,又貼了一堆黃色的符。
她嘴裏念念叨叨:“老大,二丫頭,別怪俺,你們連親爹都殺,太凶咯!俺總不能看著,俺家老頭子、兒子孫子死在你手上......”
我媽往棺材裏扔了一堆桃木劍,拿著浸染了黑狗血的刀,發瘋一樣把我大姐二姐屍身砍成了幾十段。
“你們活著,俺能治住你們,死了俺也不怕!兩個賠錢貨,小賤蹄子,還敢殺你們爹......俺讓你們死了也永世不得超生,永永遠遠就困在這棺材裏吧,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