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鬧聲很快吸引了一些人過來,林樺大喝:“你們在幹什麼?”
我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坐在地上半天不能起身,仰起頭看到雲娓娓在林樺懷裏抽泣。
“讓司機先送你回去,這幾天你在家好好休息。”
“是她先動手的,你要幫我......”
“小船還沒安葬!”林樺語氣嚴肅,不怒自威。
林樺對雲娓娓一向溫柔,這一聲讓她眼睛都紅了,雲娓娓這才收聲。
眾人散去,我爬起來看到手上有一撮頭發,想起雲娓娓頭頂的那個豁口,不自覺的笑了一下。
我徑自走回靈堂,林樺送走了雲娓娓走到我身邊,低聲說:“抱歉。”
我們之間甚少交流,但前天我也曾低聲下氣的求過他,“你答應過小船陪他過生日的,他從一個月前就開始為今天準備了,哪怕就兩個小時......一個小時也行......半個小時就好,你陪他過完生日再走不行嗎?”
他皺眉將我推開,力氣有點大,我磕在玄關的櫃子上,血從額頭劃過眼睛,眼前一片血色。
他愣了一下,正要扶我,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很快接通,裏麵傳來雲娓娓的聲音:“樺,你好慢呀。”
“我馬上就來。”
我還想爭取,“就五分鐘,你陪他吹個蠟燭就走。”
他隨手將旁邊的紙巾塞給我,說:“抱歉,我趕時間。”
小船穿著睡衣迷迷瞪瞪的出來,看見盛裝的林樺,驚喜的喊:“爸爸......”
我低下頭將紙巾捂在額頭。
林樺回過頭,伸手想要抱孩子,手機又響了起來,便匆匆帶上門離開了。
小船楞了一下,笑著說:“爸爸肯定是拿禮物去了。”
我不知道這聲抱歉有何意義,隻淡淡說:“去看看小船吧,以後......”我強裝平靜但還是忍不住哽咽,“就見不到了。”
他沉默片刻,說:“好。”
等送完賓客,我也終於卸下帶了一天的偽裝,在院子的大樹下坐著。這裏安靜,又剛剛好看到大門,是小船最喜歡的地方。
“坐在這裏,爸爸一回來我就知道啦。爸爸在外麵忙了一天,兒子的一個愛的抱抱就可以讓他滿血複活啦。”
四五歲的孩子最是好動,可他可以每天在樹下坐一兩個小時等爸爸回來。
“你在這裏做什麼?”林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媽說你這兩天都沒怎麼吃東西,別把自己熬壞了。”
“我不餓。”我想回答,卻幾乎說不出聲。
“周舟!”林樺低吼,“你在這裏裝什麼?”
我裝什麼了?我隻是想自己一個人待一會,想要安靜的守著兒子的一小片天地。
“監控裏顯示小船是自己走出門的,一個人!你整天無所事事,光在家看個孩子你都看不住嗎!現在在這裏裝什麼慈母人設!”
孩子出事兩天,管家和阿姨被辭退,我一邊陷在失去孩子的悲痛裏,一邊承受來自各方的謾罵和嘲笑。
公婆恨我讓他們失去了孫子,父母擔心失去林家的扶持。
我恨自己沒有時刻將孩子放在眼前,恨自己以為終於可以和林樺一起吃飯而準備了那麼複雜的菜,恨自己沒有留住他還不願浪費食材,恨那本難懂的菜譜。
我恨天恨地恨自己恨神佛,在林樺眼裏,全都是我的錯。
我站起身怒視林樺,“對,都是我的錯,隻有你偉大!”我歇斯底裏,“不能陪他為什麼要答應他!陪他五分鐘很難嗎?吹個蠟燭很難嗎?他喊你爸爸,你回頭親他一口很難嗎?”
我做小伏低慣了,這樣像一個瘋子似的嘶吼還是第一次,林樺有點怔楞。
我深吸口氣,止不住噴湧而出的眼淚,“你看看你的手機,有多少未接電話,多少未讀消息。”
“他就坐在那看著蛋糕,手機打沒電了就用手表,電話打不通就發消息,滿嘴念叨著爸爸爸爸爸爸!”我聲聲尖銳,喊到聲音嘶啞。
“......我那時候在飛機上,沒收到。”林樺解釋。
“嗬,所以是沒有下過飛機嗎!”
“當時急著去酒店,就沒回......”
我平靜下來,覺得可笑,“那你現在裝什麼慈父人設?”
林樺靜默的看著我,突然響起一聲響亮的巴掌聲。
我左臉一痛,很快腫了起來。
“賤人,明明是你沒有看好孩子,還敢吼我大哥!”林知知一臉憤怒,“我早說過你不配做我嫂子,現在看來,你連做媽媽都不配!”
林知知對我的敵意從不掩飾,她和雲娓娓是閨蜜,雲娓娓恨我搶了林樺,林知知便處處與我為難,順帶的,也討厭小船。
她和雲娓娓都明白,小船是林家血脈,明麵上一向裝的很好。但我見到過她對著小船爆粗口,“不過是個野種,真以為冠個林姓就是我林家的人了,你爸爸討厭你媽,也不可能愛你。早晚得和你那個不知廉恥的媽一起滾出我們林家。”
我窩囊的抱走小船獨自抹淚,卻無法回答小孩的問題,“爸爸真的很討厭我們嗎?”
林知知揚起手還要打,我抓住了她的手腕。
林知知痛呼:“賤人,放開,好痛!”
林樺皺眉,捏著我的手逼我放開了林知知,下一秒林知知的巴掌便扇了過來。
我想往後躲,但被林樺拉著沒躲開,又是一聲響亮的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