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下的比往年的要早上許多。
我躺在沒有床褥的床板上拚命的咳嗽,聲音在這個靜謐的雪天裏顯得格外的刺耳。
「咳咳咳...怎麼還沒死?真是晦氣...」
我的嫂子挺著大肚子站在我的房門邊上,隔著門縫,我瞧見了她珠圓玉潤的臉。
「哎呀,我的姑奶奶,可別站在這兒,趕緊回屋去。」
「娘,我們攏共就三間屋子,我就住這丫頭隔壁,可不是成日聽她咳嗽,當真是晦氣的很,孩子也休息不好...」
嫂子朝我的阿娘抱怨起來,邊說還邊摸著大肚子,一副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樣子,我嫂子很聰明,她知道我的阿娘最是看重後嗣。
「好了好了,我看這丫頭也不過這兩日了,我這就叫人把她打發出去,你可不能再生氣了,別把我的親孫子氣著...」阿娘好言好語的哄著嫂嫂,嫂嫂撐著腰嫌棄的看了一眼我的房門,便往回走到了她的屋子。
阿娘送走了嫂嫂,才打開我的房門,用手帕捂著嘴站在我的麵前。
我艱難的抬起頭,這才看清阿娘的臉,我用力睜著眼,想從阿娘眼裏看到一絲的母子情深,卻是半點也未瞧見。
我以為全天下的母親都是愛孩子的。
我錯了。
我的阿娘看著我眼裏皆是鄙夷和嫌棄。
她巴不得我早點死了才好。
「你別這樣看著我,你自己不中用了,怨不得旁人,也別怪我狠心,世道艱難,你下輩子投身好點的人家吧...」
阿娘說完便匆忙離去,我甚至來不及叫她幫我把地上的水給我...
沒人想我活著。
可是我想。
哪怕是求生的意願這麼強烈,也無濟於事,我的身體已經油盡燈枯。
阿娘走後沒多久,我被兩個男人拿草席裹住身體,抬出了周家。
臨走前,阿娘讓兩個男人將我放下,把我身上的衣物扒的一幹二淨。
「這衣服可是從秦府穿出來的,這可是上好的絲綢衣裳。」
我的阿娘,可當真是我的好阿娘。
兩個男人站在一旁等著我阿娘扒衣服,都不敢看我一眼。
「我說你們兩個大男人害什麼臊,又不是沒見過,趕緊裹起來扔山裏去,別汙了我的院子...」
她一邊扒我的衣服一邊說道:「你可知,那宋淳如今高中,可他卻沒來尋你,嘖嘖…」
是嗎?他能高中便好。
我被扔到了荒山,卻被一個乞丐跟在身後,等到那兩個男子走後,乞丐扒開了草席,看到一絲不掛的我,他的眼神露出了猥瑣...
我氣若遊絲,他卻好似如獲珍寶,一次又一次在我的身上馳騁,他身上惡臭的味道直撲我的鼻息,一邊用力,他一邊嘴裏嘟囔道:「可惜了,可惜了,你這樣的尤物當真是可惜...」
我的身下好痛,可是再痛也麻木了。
乞丐吃飽喝足,提起了破爛的褲襠,朝我赤裸的身體吐了一口口水,鄙夷的轉身離去。
山裏的雪下的好大,我終是沒有活過這個雪夜。
我命如草芥,可我若就這樣白白死去,那些欺我辱我的人,我怎麼能忍?
可我終究是無力與這個世界對抗的,這個世界若有神明,你看不到嗎?
冰冷的雪一點點覆蓋住我殘破不堪的身體,好像那些純白的雪是來幫我清洗身體臟汙的,直到雪慢慢掩過我的雙眼,我不舍,也不甘,可終究是要說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