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醒來,枕頭已是一片濕潤。
秦寂早已沒了身影。
隻是在我繡滿海棠花的枕頭旁,有一塊墨藍色的帕子。
是秦寂的。
他知道我在夢裏流眼淚了。
我將帕子收了起來,放在了梳妝台上,然後對鏡梳妝,換上了昭華公主最喜歡的淺紫色衣裙。
自然,眼角的那顆痣我也沒忘。
秦寂說過,有這顆痣我便與她一模一樣了。
不知什麼時候,秦寂回來了。
他站在門口,將光影擋在門外,模樣朦朦朧朧,看不太真切,可是即使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也看得出來攝政王是多麼的英姿煥發。
他的氣質,是與生俱來的高貴和冷冽。
秦寂踱步到我的麵前,伸手抬起我的下巴,聲音帶著魅惑。
“阿嫵,你很乖。”
這樣的話,像是在誇獎一個什麼聽話的玩意兒。
可在他眼裏,我就是個玩意兒。
我勾起了嘴角,伸手攀上秦寂的脖子。
“攝政王喜歡阿嫵就好,阿嫵這一生的榮辱,全仰仗攝政王,王爺讓妾做什麼,妾就做什麼。”
我刻意地討好,柔情蜜意地看著他,他卻神情冷淡。
秦寂不作聲,隻剩從門口闖進來的一陣風聲。
隨後便是大手一攬,握住了我纖細的腰肢,迫使我貼在他的身前,沉下了臉色。
“可是阿嫵,你這樣就不像她了。”
秦寂用力掐住我的腰,讓我吃痛地蹙起了眉頭。
他厲聲道,“阿嫵,別玷汙了我的昭昭!”
說罷,他鬆開了我,拂袖而去。
任由我跌坐在地上。
秦寂的心上人,那位金尊玉貴的昭華公主永遠高貴典雅,又豈會像我這般曲意逢迎,卑賤到了塵埃裏呢?
這京都誰人不知攝政王和昭華公主的情愛故事。
秦寂愛昭華,愛得轟轟烈烈,愛得人盡皆知。
一戰成名的少年將軍,為了能匹配得上公主的高貴身份,在他十七歲那年領軍出征,身披盔甲,九死一生,最終奪下了西境五城。
他以這五座城池作為求娶昭華公主的聘禮,成功獲得了先帝的賜婚。
不僅如此,他還得到了忠勇軍的軍權,成了啟國最年輕的大將軍。
一時間,風頭無兩。
隻是良緣多坎坷。
先帝病逝,新帝年幼,秦寂成了攝政王。
可也是那一年,昭華公主的寢殿起了一場大火,昭華公主香消玉殞。
聽聞當日,秦寂衝進了火場,也沒能救下昭華公主。
那天以後,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秦寂也跪在化作一片灰燼的廢墟前三天三夜,直到暈死過去。
瞧瞧,多令人動容的愛情啊。
我艱難地起身,忍著方才崴到腳的痛,一瘸一拐地坐回梳妝台前。
銅鏡清晰,將我的模樣照映得清楚,尤其是眉眼處的那顆痣,在我的臉上渾然天成。
就像......原本就該生長在那裏一般。
我伸手撫上自己的臉,不由得輕笑起來。
秦寂,你到底是愛昭華公主,還是愛她這張漂亮的臉蛋兒呢?
亦或是,其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