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讓她再看這樣的我,隻可惜我是個鬼魂,伸出手也捂不住她的眼睛。
姐姐,不要再看這樣難看的我。
我死了,就當是一命抵一命。
我害死了宋聽寒,現如今我賠他一條命。
我就站在姐姐身側,看著她眼角似有晶瑩閃過。
我下意識的想替她拭去淚珠,手卻從她的臉龐穿過。
姐姐,不要哭。
你既然說過恨我,那為我這樣的人哭,不值得。
“不是說,隻是去和親嗎?”
姐姐喃喃自語,不知道是在問誰。
我想回答她,是呀,是去和親。
隻是和親的北疆皇子,是早就和李嬋衣暗中勾結的宇文角。
姐姐,你知道的不是嗎?
是你親自向父皇開口舉薦,要我替李嬋衣和親北疆。
我派人去問過你的,你隻給了我四個字,好自為之。
“宇文角,他怎麼敢!”
我看見一向鎮定自若姐姐失態,幾乎崩潰的嘶吼。
姐姐,沒什麼不敢的。
我隻是一個不受父皇寵愛,一出生就克死生母的不詳公主。
在還得罪了陛下最寵愛的長公主,被長公主厭棄。
北疆沒有人會瞧得起我,更沒有人會把我放在眼裏。
何況,他們本來就想挑起戰亂,進軍中原。
這場戰,是他們數年前就想要挑起的。
就在,宋聽寒死的那一年。
“公主,咱們回宮吧。”
“等陛下下了旨,自然會安排好四公主的。”
“夜裏風涼,公主小心染了風寒。”
內監硬著頭皮靠近姐姐,卑躬屈膝的假笑著。
“海福,桃葉呢,桃葉在哪。”
那個名為海福的內監支支吾吾,像是不敢開口。
姐姐問到了我的心坎上,我也想知道,我的桃葉在哪。
“本宮最後再問你一遍,四公主那個帶去和親的丫鬟桃葉在哪。”
“公主恕罪”,海福誠惶誠恐的跪下。
“那個丫鬟,那個丫鬟瘋了,在天牢裏。”
瘋了?
我的桃葉,忠心耿耿的桃葉,不知道宇文角對她做了什麼,竟然把她活生生逼瘋了。
我想起那日桃葉苦苦掙紮怒吼的模樣,心忍不住揪了揪。
原來,鬼魂也會心痛啊。
姐姐將我的棺材蓋上,帶人去了天牢。
“阿玉,姐姐一會兒就來接你。”
“你等等姐姐,不要生氣。”
而我,就跟在她身側。
不知道為何,我的靈魂在回京途中不能離開棺材太遠。
但現如今,卻可以跟在姐姐身旁。
天牢陰暗潮濕,我的桃葉就被關在天牢的一角。
我是鬼魂不受限製,看到桃葉的那一瞬我便穿過牢門到了她身前。
桃葉滿身傷痕,嘴裏咿咿呀呀不知道在唱著什麼。
我靠近了才聽清,她在唱一首歌謠。
“月彎彎,照故鄉,姑娘哭斷腸…”
那是我曾經屢屢哼唱的歌謠,和親隊伍剛出皇城的夜裏,我便是靠著這首曲子以慰相思之情。
“桃葉”,我出聲喊她。
陰陽兩隔,她聽不見了。
姐姐派人打開了牢門,桃葉的歌聲在抬頭看到姐姐的那一瞬間戛然而止。
她的眼睛瞪的像銅鈴一般大,雙拳緊握著向姐姐撲過去。
“長公主,四公主呢,四公主呢?她是你的妹妹啊,親妹妹啊,你救救她,你救救她!”
姐姐被她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幾乎不敢置信麵前這個神情癲狂的瘋子是桃葉。
她深吸了口氣:“桃葉,阿玉死了。”
“你告訴我,和親路上她到底怎麼了。”
死字出口的一瞬間,桃葉的嘴唇顫抖,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從她臉上汩汩而下。
她沾滿血汙的手指猝然抓住姐姐的衣角,渾身都開始發抖。
“怎麼了?”
“長公主,您怎麼會不知道怎麼了呢?”
“是您親手,把四公主送上了這條不歸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