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蕭給的工期很緊,不時就要打電話過來催促。
電話裏,他刻意開著免提,讓我能聽見林舒然的聲音。
林舒然倒也配合,她這個新男友炫耀的心思,軟糯地對他說著情話,就像一隻乖巧的貓咪。
當我繪製人像的時候,腦海中不可控地浮現出她的模樣,細至她微翹的睫毛,再到被微風拂動的發梢。
回憶越是清楚,我的頭就越疼,不得不依靠止痛藥,讓自己忍住用頭撞牆的衝動。
隻是無奈於夕陽實在太過絢爛,調色、著墨、暈染,整個過程全都非常麻煩。
五天時間,我幾乎不休不眠,吃飯也隻是簡單的吐司配牛奶,整個人的狀態很是萎靡。
當我收起最後一筆,凝視著整個作品。
油畫裏,林舒然的笑容並不像那張照片一樣,而融入了更多我記憶裏的美好。
每一筆,每一點油墨,全都把握得恰到好處。
我長舒口氣,靠著椅背,緩緩地閉上雙眼,準備讓自己休息一會兒。
桌麵上,手機忽然震動,傳出急促的鈴聲。
不出所料,這是楚子蕭打來的電話。
我剛接通,他就催促道:「梁先生,我們的畫完成了麼?」
「明天就是最後期限,如果你無法按時交稿,我會根據規定,扣除你的勞務費用。」
許久沒有開口,導致我的嗓子沙啞,像被東西糊住,不得不輕咳兩聲,「咳咳......楚老板,油畫已經完成了,您看什麼時候比較方便?我給您送過去。」
楚子蕭有些意外,愣了片刻,隨後道:「那就現在吧,送到我們家來。」
應了聲後,我掛斷電話。
由於剛剛完成,墨跡還沒幹的透徹,我又費了一番功夫,才把油畫妥善打包裝好。
站起身的時候,腦袋忽然一陣眩暈。
雙腿一軟,險些沒摔倒在地。
我撐著桌沿,虛弱地晃了晃腦袋,低啞著自語道:「等送完油畫,我真得好好地休息會兒了。」
拎著畫板下樓,我打了輛車,向司機報了無比熟悉的地址。
頭靠車窗,竟是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出租車按照紅綠燈走走停停,最終在別墅區的路邊停下。
「先生?醒醒,到地方了!」
短暫的休息,並沒讓我覺得舒服一些,反而精神更加萎靡。
迷糊地結完車費,我推門下車,發虛的腳步飄飄忽忽。
我強撐著走到別墅門前,抬手按下門鈴。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門鈴聲響了許久,卻沒有人過來開門。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急促,心跳一陣陣悸動,這是身體發出的警告。
煎熬的等待中,房門終於開了。
楚子蕭穿著睡袍,頭發濕漉漉的,像是剛洗完澡。
「不好意思啊,梁先生,剛剛在辦事呢。」他致歉地說著,實則是在炫耀。
我已經毫不在意,平靜地語氣毫無波瀾,「沒關係,等的不算太久。」
等我把油畫交到他的手上,便看見屋內穿著單薄睡裙的林舒然。
我的雙唇微動,輕聲說了句,「希望你們喜歡......」
話音落下,我轉身離開,神誌愈發模糊。
本就搖搖欲墜的身軀,最終沒能支撐我走出前院。
兩眼驟然一黑,毫無預兆地朝前倒了下去。
徹底昏迷之前,我聽見林舒然尖銳而驚恐的喊叫聲。
「梁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