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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身側那個主動貼上去的身姿婀娜的舞女,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腿兒,不禁暗歎世間的差距之大。
離水堂不是沒教過舞藝,但我始終覺得這撥琴唱曲兒比不上一身保命的功夫,所以也沒怎麼仔細學過。
好嘛,這一遭算是學到了,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用!
等我回過神兒來時,昌王已經與秦樓裏的湘娘子說好了,讓她親自來教我做一名勾人魂魄的舞姬。
我有點好奇,昌王走遠後,實在忍不住又跟在湘娘身後追問了幾句。
可能是我也將她吵得煩了,湘娘直接從袖中掏出了一錠金子。
我沉默了。
既有人給夫子交了學費,我便隻能力爭上遊,努力學習,不負這一錠金子的眾望。
湘娘教我的第一件事便是笑。
我一屁股坐在躺椅上,不屑一顧道:“這笑有什麼好學的?”
湘娘也沒惱,隻是笑了一聲。
“笑容是一個人最大的弱點,它總會在不經意間暴露出你心中的想法,然後無聲無息地成為你致命的軟肋!”
我挑眉,“這麼厲害?”
“那是自然!”
隨即我環視一圈,這才發現:觥籌交錯間,每個舞娘都是麵帶柔情,笑得含情脈脈,好像她們並不反感身邊那些個惡心的男人一般。
湘娘一眼看穿我的心思,“你以為我們願意陪笑伺候這些個男人嗎?不過是維持生計的營生罷了!”
是啊!我們何嘗不是同樣的苦命呢?
她們賣笑,我賣命,我比她們更可悲。
......
湘娘淺笑一聲,拉著我便走進了裏間的屋子。
我坐在那麵銅鏡前,審視著自己的這張臉。
熟悉卻又陌生。
湘娘吟吟地笑出聲來,“小姑娘也算是生得如花似玉,可惜投錯了胎。”
我沒說話。
在秦館裏,每日都有不同的姐姐來教我學東西。
起初她們還會起哄似地說我的笑生硬如壯漢,後來竟也開始慢慢誇我學得有模有樣了。
在秦館裏住了些日子後,我同姐妹們的關係也算是日漸親近了,從她們口中我知曉了許多北齊的民俗風情,也打探到了一些關於這位昌王的事情。
昌王名喚周煜,曾是一個不受先皇待見的落魄皇子。
十幾年前,他的母族還沒有什麼勢力,所以才被去安國做了兩年質子。
當年的安國皇宮,我還是有些印象的......
也許是年少的自己吃了苦頭,這位昌王長大後便想把痛苦強加在別人身上吧?
具體我也不清楚。
但湘娘卻告訴我,三年前是昌王救下了她,讓她有了活下去的機會。
我眯了眯眼,略有些困意地聽她講著故事,好像每個人口中的昌王都是不一樣的,我不知該去信誰,也不知道真正的昌王是怎樣的一個人。
等我再醒來時,已是燈火通明的傍晚了。
我揉了揉眼,起身端了杯涼茶。
彼時,湘娘正搖扇靠在窗前,賞著樓外臨江的夜景。
還未等我開口,她便先一步開口道:“淼淼,我這秦館裏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你的了,今夜你若騙過了你那位苦主,此後你定是一片坦途。”
苦主是誰,我心如明鏡。
可我卻在猶豫,我的坦途又在何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