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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給王辭的那一日,漫天飛雪。
他在獄中咬破了手指對天發誓,此生若負我,人神共憤,不得好死。
我陪在他在漠北苦苦熬了七年。
終於等到他封侯拜相。
可是一切都變了。
......
“沒關係,我來嫁吧。”
說這話的時候,我還裝模作樣的掉了兩顆眼淚。
滿屋的人都愣住了,還是爹爹最先反應過來,“衍兒,你可知那王辭已經被奪職下獄了。”
我點了點頭,隨後笑著說,“家中姊妹,都受過我的牽連,我不能再讓她們替我受過。”
沈家女和王辭曾有過一紙婚約,彼時王氏風光無量,王辭少年成名,王老夫人當然不會同意這門婚事。
隻是從此沈家就成了京城內的笑柄,更是害得我五六年沒有嫁出去。
現在王氏一族觸怒龍顏,幾乎被殺了個幹淨。
陛下怕後人戳著他脊梁骨罵他忘恩負義,因此念著王氏的從龍之功,給王氏留下了王辭這麼個獨苗。
許是良心發現,他又想給王辭塞一個妻子,顯示自己的寬宏大量。
可京中貴胄避之不及,誰又能將女兒嫁給他受苦呢。
原來兜兜轉轉回到原地罷了。
我嫁給王辭的那一天,京華下了很大的雪,飄飄飛絮一如王氏拒婚那天。
一頂小花轎抬著我就去了天牢。
沒有嫁妝聘禮,沒有鼓樂齊鳴,甚至連洞房喜娘都不曾有。
落轎那一刻,家裏的小廝數次張口,可到底還是沒對我說一句祝福的話,畢竟此情此景怎麼聽都像是落井下石。
隻有我抬頭望天,任由雪花落在我的肩膀。
心裏默默的念一句,“王辭,願白首與共,願不離不棄。”
“沈姑娘,是我害了你。”
麵前的人衣衫淩亂,臉上帶著淤青,一雙灼灼桃花眼黯然神傷,可以想象讓他成婚時,他有多掙紮憤怒。
也是,他那般清高自傲的人,怎麼會願意連累不相幹的人。
我搖搖頭,從懷裏拿出偷帶進來的酒囊,“既然是夫妻,怎說一個害字,從此你我榮譽與共,生死相隨。”
王辭呆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這樣回答,濃濃的愧疚流出眼底。
“世間女子誰不羨慕鳳冠霞帔、十裏紅妝,隻是王辭家道中落,戴罪之身,就連一杯合巹酒,都無法予你,實在是委屈了你...”
王辭世家出生,少年成名,京華中誰人不知琅琊王氏長子的風流倜儻。
旦夕之間,突遭變故,前半生錦繡繁華如過眼雲煙。
任誰能坦然接受。
況且現在屠刀懸頸,誰也不知他還有沒有明天。
我歎了口氣,“我不介意。”
“可我介意。”
他打斷我的話,斂眉垂眸,似是痛苦萬分。
透過天牢的欄杆,我伸手撫著他的臉頰。記憶中的張揚肆意的人與眼前這個落寞的男人的身影重疊,我忍不住落下一行清淚。
“我心甘情願的。”
話音剛落,他忽然抬頭,定定的凝望著我。忽而咬破了食指,鮮血順著指尖流下。
他目光堅定對著燭火發誓,“王辭此生若負我妻,人神共憤,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