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晟奪過柳木盆,一把掀開白布,露出裏麵攪拌好的軟泥。
【這看起來挺正常啊。】
【快聞聞,臭不臭?】
網友刷禮物催促。
程晟把腦袋湊近,猛得吸了一口氣。
「臭個屁,就是普通的泥!」
網友大罵玄妙道女騙人,浪費他們寶貴的睡眠時間。
【散了吧,別折騰了,早上還要上班呢。】
程晟麵露不悅,直播間的人都快跑光了。
我微微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道女的彈幕再次彈了出來——
【你老婆不是人,是怨屍!】
【怨屍以腐氣為食!是她吸走了屍氣。】
「神經病,裝神弄鬼。」
程晟關閉了直播間。
他打了個哈氣,白了我一眼。
「長得醜就算了,還化什麼妝,明天多做點泥人,我錢不夠花了。」
我低眉順眼地點頭。
「是。」
程晟見我這幅樣子,滿意地回房睡覺去了——
還怨屍?
就算把她打死屁都不敢放一個,這慫貨模樣,能是怨屍?
在他轉身的那一刹那,我臉上的粉底皸裂,粉末「沙沙」抖落。
露出一張慘白,且早已浮腫泡大到看不清原貌的臉。
我早就死了。
死在高中畢業,被程晟帶人堵在河邊的那天。
他熱情仗義的性格被所有人喜歡,是人人追捧的校草。
可好看的皮囊下,其實是個有暴力傾向的變態。
我父母離異,他們把我丟給重男輕女的奶奶養大,我從未被當人看待過。
唯一慶幸的是,她教會了我泥匠手藝,讓我自己滾去糊口,別去煩她。
我有天賦,自己鑽研技術,日子也算過得去。
明明已經上高中,我的身體依舊像豆芽菜一般矮小瘦弱。
常年的營養失衡,讓我麵黃肌瘦,在一眾明媚的少女中,顯得格格不入,醜陋非凡。
剛開始,程晟叫我醜女,全班同學都一起嘲笑我。
後來,他搶我打工賺來的生活費,威脅我不允許告訴任何人。
再後來,我的懦弱隱忍沒有得到高抬貴手,他將所有施虐的暴力傾向都發泄在我身上。
他掐斷我常喂養的流浪貓的脖子,血水噴濺我一臉,強迫我舔光他手指上的血漬。
他捏著我的下巴,手指劃過我脆弱纖細的脖頸。
「你不會說出去的吧?」
程晟笑著問。
他可怖的表情,一度成為我的夢魘。
他拍了拍我的臉,按著我的頭狠狠撞擊在牆麵,血肉模糊。
我隻記得那天,自己被迫瘋狂地點頭承諾,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整整三年,我生不如死。
我無枝可依,去找很多人求救,最後都不了了之。
同學和老師們都說,程晟是個好學生,好夥伴。他樂於助人,團結友善。
隻有我見過他發狂的模樣,也隻有我承受在告狀後更猛烈的報複。
「放過我吧......求求你......」
雨水砸落在我眼裏,和淚水混在一起。
我跪在地上,瘦弱到連一巴掌都承受不住,我抱著程晟的腿苦苦哀求他。
他打著傘,煙頭按滅在我皮膚上,燙出血色的傷疤。
「休想。」
程晟一腳踢開我,大笑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