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的附頁,是母親親手填寫的家庭情況表。
她竟然主動隱去了我的存在,讓許曼嬌成為了她唯一的女兒。
在她填寫這份表格的時候,誰也不知道我日後會成為一名舞女。
故而,彼時的我,根本也不存在讓她感到丟人的地方。
梁先生聽我說完一切,蹙眉沉默了片刻。
遠處的大槐樹,幾乎要被他看出一個洞來,他的目光是那樣的悲憫。
我能感到他瞬間參透了一切,最終決定咽下了萬語千言,隻彙成了一句:
“許曼麗,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我回到家,把信封拍在桌子上。
母親還沉浸在突如其來的喜悅裏。
上一世,她可沒有經曆這樣的喜悅。
許曼嬌自己把錢藏起來了,照例從我手中拿走了剩下兩年的學費、生活費。
她在這世上孤苦無依,為自己籌備後路沒什麼不對。
她是個純粹的利己主義者,許家那個唯唯諾諾的二姨太她從來也沒放在眼裏,她是生是死,許曼嬌一點也不關心。
“許曼嬌才是你的親生女兒對不對?我勸你最好合盤脫出。你沒多少日子了,你那個恃寵而驕的大小姐女兒,你比我更清楚她壓根不是吃苦的材料。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小曼。”
我把最後兩個字拖得很長,她做了一輩子王小曼的影子,不配有自己的名字。
“曼麗,是不是我說出真相,你就能答應我,照顧曼嬌一輩子?”
“我已經決定徹底不管她了,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爭取,但要怎麼做,是我自己的事。”
她緊抿著嘴唇,臉頰漲的通紅,半晌,才開口道:
“沒錯,曼嬌才是我的親生女兒,你是王小曼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