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我還是嫁給了墨家的長子墨勳。
墨勳並非天生殘疾,他年紀輕輕就已戰功赫赫,隻可惜造化弄人,在一次討伐蠻人的戰役中負了傷,這才瞎了眼睛瘸了腿。
京城眾人是何等的勢利,眼看他再無起勢的可能,哪怕是之前唯他馬首是瞻的部下如今都不再來往了。
而他在府中的處境也極其尷尬,現下就連繼室也常常為難他。
若非這樣,曾經風光無限、高不可攀的墨將軍,又怎會成為我的夫君!
當真是世事難料。
洞房花燭夜,我透過鮮紅的蓋頭,小心打量著那個坐在輪椅上的身形。
他並未著急掀開我的紅蓋頭,也是,這掀與不掀又有何區別呢?
我不禁在心中自嘲道。
【夫人可會後悔嫁給我這廢人?】
墨勳突然開口,聲音冰冷如同寒冬凜風穿透我的心扉。
我莫名顫了一下,幾欲破喉出聲。
爹爹打小就偏愛嫡姐,那日撞破了嫡姐與寧湛北後,我立馬化被動為主動,主動提出,我願意代替嫡姐嫁給墨勳。
隻是,我提了個條件,要求給我的假裝和嫡姐一樣,不得少於十八抬。
爹爹為了自己心愛的大女兒,咬咬牙答應了。
但爹爹不傻,為了穩住我,提出大婚當日抬來的轎子,內裏的嫁妝都是些空的,而真正的嫁妝,他會在半年內陸續送來。
也就是說,我至少要在墨府待夠半年才行。
為了給外祖母治病,我咬咬牙答應了。
想到這裏,我定了定神,雖是對著他,但實則更是在對自己:
【不後悔。】
聽了這話,墨勳冷冷一笑,用秤杆輕佻地掀開我的蓋頭,用那張矜貴冷漠的俊臉嘲諷地看向我,薄唇微啟:
【自己爬上床。】
身下的床褥微凹下去,我緊張地看著覆在我身上的墨勳。
他曾經犀利的眼眸,現下已是目光渙散,根本無法定焦在一個地方。
這樣也好,他看不到身下的我是何等的窘迫。
可接下來,他卻翻個身,不帶情緒地直接開口道:
【你主動來。】
我胸腔一陣起伏,攥得被單都卷出了花,才壓下了拒絕的話語。
替嫁是替嫁,但成親也是真成親。
身為人婦需要履行的義務,還是要履行。
他的氣息噴薄在我臉上,炙燒得令人發燙,我隻覺得自己要直接融化在他身上了。
他不是瞎了嗎?
我怎麼覺得他好像看得見似的,動作舉止都如此自然,卻又透著些生疏。
我隻覺得自己像一艘在風雨中迷亂了方向的小船,而他就是托扶著我的那片大海。
我忍不住輕輕顫栗,他也不免有些縱情,在即將到達最高點的時候,從他口中細碎地喊出了我的名字:
【清沐.......】
這一喊,讓本來腳趾都緊繃的我倏地泄了力氣,小船在迎來一波最後劇烈的風雨後,終於靠了岸。
渾身酸軟的我直接趴在了他身上,氣喘籲籲地感受著他跳得極快的心。
他知道我是誰。
蘇家那個不受寵的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