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輕鬆地聊著天,而我的名字沒再出現在他們的話中。
聊了一會,病房的門被敲響。
柳月過來打開門,門外是我瘦弱的母親。
“柳教授,您好,陳明他還好嗎?”
“我聽說你們的活動遇到問題了,我擔心你們就過來看看。”
媽媽似乎是有些害怕,說話的時候不敢抬頭。
媽媽穿著一身樸素卻幹淨的衣服,微微佝僂著腰。
病痛和衰老早將我的媽媽折磨透了。
她身上的每一滴血液都經過了透析機的管道,癌症化療讓她早年秀美的長發竭盡掉落。
我看著說話顫顫巍巍的母親,心裏仿佛在滴血。
但柳月並不在乎,對於我的母親,她甚至不肯施舍一個座位。
柳月把她堵在門口,不讓她進去。
“你來有什麼事?”
柳月的聲音冷漠,高高在上,是她訓斥下屬的語氣。
“我就是想見見我的兒子,青青也想媽媽了。”
媽媽不敢抬起頭來跟柳月說話,在她的眼中柳月是大人物,她不配和柳月說話。
我的靈魂在母親眼前顫抖。
媽媽,我就在這裏,媽媽。
你能看見我嗎?媽媽。
“你兒子不在這裏,他到底在哪你最清楚。”
“青青?你還舔著臉來找我?讓她去找自己的親媽!”
說完,咚地一聲狠狠關上了房門。
我的媽媽扶著病房門,低著頭,不肯離去。
而我的靈魂隻能跟著柳月,親眼看著她把我的媽媽拒之門外。
林蕭坐在床上故作虛弱的問:
“月姐,是誰啊?”
“沒事,一個死不要臉的老太婆。”
“現在還學會和陳明合夥來騙我了,哼!”
我透過病房的門,看著媽媽的靈魂漸漸虛弱。
但是她依然站在這個病房的門前,久久不肯離去。
我掙紮著想去抱抱我的媽媽,即使我知道我抱不到她。
就像她知道在這裏進不去,卻依然想要進來一樣。
我不想再看柳月一眼,我真後悔沒有照顧好我的媽媽。
或許我應該早點明白的,她從沒尊重過我,自然也不會尊重我的母親。
如果我早點離開她,或許我就不會有今天,母親也不會被他這般羞辱。
我辛苦了一輩子的母親,隻盼望她的孩子能好好生活。
可如今她孩子的妻子,卻親手奪走了她最後的希望。
電視中新聞聯播正播放著
“我國海底探索取得巨大成功,今天下午,項目負責人柳教授將攜手項目成員,對本次探索進行彙報。”
畫麵一轉,兩人站上了演講台。
我跟在柳月身邊第一次站上了,這個中央的發言台。
我在研究所裏殫精竭慮的工作十年,卻從來沒有一次來過這裏。
不是我的成績不夠耀眼,也不是我的研究不重要。
而是柳月不同意。
她從不同意讓我發言,甚至讓我協同發言的資格都沒有。
柳月一邊不屑的說著我寫的論文粗糙不堪一擊,一邊整片整片的複製粘貼。
而我對此毫無怨言。
一個人享受兩個人的實驗成果,她的科研進步自然飛快。
很快就變成了整個所內最年輕的項目負責人。
所有人都羨慕她,漂亮,聰明,優雅,從事著自己熱愛的工作,還有一個愛她愛到骨子裏的老公。
隻有她不這麼覺得。
除了每天做著我應有的工作之外,我事無巨細的料理著關於柳月的一切。
盡管我沒有發言的機會,但是我看著在台上神采飛揚的柳月,卻引以為傲。
她每次發言之後,都需要吃一片巧克力,喝一瓶電解質水。
因為常年需要在水底科研,加上工作需要,她的身體早早出現了問題。
在長時間的發言之後,需要立刻補充能量和電解質。
每次發言我都在台下準備著,她一下來,在她感到眩暈之前,立刻遞上去。
可是這次,沒有我了。
她發完言後回到了後台,習慣性的在桌子上尋找水和巧克力。
結果隻能是一無所獲。
她似乎是不相信我沒有來,隻是靠在和她一同上台下台的宋凡身上,呼喊著我的名字。
“陳明!陳明!陳明?”
“你趕緊出來,我要暈倒了,把巧克力趕緊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