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將軍想娶的人從頭到尾都隻有姑娘你一個,他對你真心實意啊。”
我喝著茶,沒有再為難她。
我在這個世界的身份隻是一個小小的醫女,父母早逝,沒有娘家可倚仗。
在外人看來,陸從嶼會看上我,已經是我撿了大便宜。
隻是我時常會想,為什麼我們會走到這一步?
過往十年,我的攻略任務都做得很好。
我陪著陸從嶼從籍籍無名的窮小子成長為少年將軍,酷暑時陪著他練武,寒冬時為他縫製棉衣,春去秋來,長伴君側,不論他貧窮或風光,都不離不棄。
那年他第一次上戰場,險些死在雪地裏,是我冒著被敵人發現的風險,從死人堆裏把他翻出來,又徒步走了十餘裏,才送回營地,把人救下來。
他第一次打勝仗,第一次得封賞,第一次受挫,乃至第一次被沈卿慕拒絕,樁樁件件,我都陪在他身邊。
光陰如梭,他用了十年,終於成為整個京城都炙手可熱的少年郎,英俊溫柔,身手不凡,前途一片光明。
京城貴女沒有哪個不心儀他,媒人都快踏破門檻。
可他卻統統拒絕了。
我也曾開玩笑問他,到底想娶什麼樣的姑娘?我以為他會提及沈卿慕。
這個故事的原女主。
她曾在陸從嶼落魄時,替他趕走了欺負他的地痞。
陸從嶼從此記住了那個純白仙子般的女孩,即便他後來的示好被她拒絕,成為了推動男女主感情發展的炮灰。
多年以後他們會在戰場上重逢,陸從嶼才知道,原來她是前朝公主。
滅國之仇盤亙在他們之間,秦他作為最大的反派,一度將男女主逼到死路。
直至最後一刻,他沒能過美人關,大反派最終被沈卿慕親手殺掉。
隻是他這時還不知曉自己的結局,按理說,應該仍舊深愛著沈卿慕。
但陸從嶼卻笑眯眯的,喊了我的名字。
“小醫女,”他說,
“我若是娶妻了,你怎麼辦呀?”
我抬頭看他,呆呆的“啊?”了一聲。
他在我的注視下卻一點一點變了臉色,磕磕絆絆道,
“你難道......你難道不知我心意?”
他看上去有許多話想說,千言萬語,卻又長籲一聲,煩惱道,
“算了,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我在京城站穩腳跟,再與你說吧。”
那天的陽光那樣好,透過樹葉縫隙落在少年臉上,照亮他紅透的臉頰,和熠熠生輝的眼睛。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像是被他傳染似的,也又燙又紅。
什麼係統,什麼攻略,都被我拋在了腦後。
我隻想時光停留在那一刻。
長長久久。
後來,他在最風光的時候接到了那封聖旨。
我不忍心看他奔赴死局,也想賭一次真心。
隻可惜。
我滿盤皆輸。
這日傍晚,陸從嶼來了。
他似乎是喝了酒,醉醺醺的,臉色酡紅,眼眶也是紅的,蒙著一層淡淡水汽。
“阿禾,”他喃喃著,
“我該拿你怎麼辦?”
他好像真的很怕我離開,絮絮叨叨講了過往十年間的許多往事。
講到最後,那個在戰場上叱吒風雲的大將軍,紅著眼睛問我,
“你為了我連命都豁出去過,我不相信僅僅是為了勞麼子任務。”
“你對我有情,對嗎?阿禾。”
我沉默了很久很久。
到他快要不耐煩的時候,才緩緩開口,問道,
“那沈卿慕呢?”
“陸從嶼,別裝了。”
我變化這樣大,再聯想到繡娘的話,我不信他猜不出我已經知道一切。
他臉上酒意有一瞬消退,皺著眉看我。
“不過是個女人,一個外室,”他說,
“養隻雀兒在身邊,惹你不高興了?”
“阿禾,我如今功名在身,往我這裏塞人的隻會多不會少,但是我保證,你會是我唯一明媒正娶的妻,旁的人都不重要,就我們兩個,永遠不分離,好不好?”
他低聲下氣的懇求我,用小拇指偷偷勾我的手,那樣熟稔的動作,神態真誠,誓言動聽。
我卻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想著想著,我情不自禁的笑出了聲,問他,
“你剛剛說什麼?”
陸從嶼疑惑的望著我。
“前一句......你問我對你是否有情?”
我回握他的手,笑眼盈盈,一字一句道,
“沒有。”
“從來都隻為任務。”
“你這樣的人......哪配得到真心呢?”
陸從嶼和我不歡而散。
他撂下話:“顧禾,這個婚你不想成也得成。”
態度惡狠狠,手卻發著抖,一出門就下令增加看管的人手。
不僅如此,接下來的日子裏,整個將軍府都按照大婚的規格開始裝點,到處都張燈結彩,大紅的喜字貼滿每一處。
他每天都會來,跟我講喜服的進度,帶著上好的珠寶問我大婚時想佩戴哪個,又問我以後的孩子就叫秦念梨好不好。
我索然無味的聽著,不常搭理他,唯有聽到特別好笑的話,才壓不住嘴角譏諷。
我不再質問,也不再向他索要解釋,陸從嶼卻越來越慌,連夜裏也要悄悄站在窗邊看我。
隻可惜,他留不住我的。
係統已經通過了我的脫離申請。
我隻是在等一個時機,找到離場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