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的後腦勺,重重撞到了一個結實的胸膛,熟悉的玫瑰花香沁入鼻尖。
她周身的神經,瞬間繃緊。
薄景淵這個狗男人,怎麼會跑到這裏來?
沈秋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掙紮起來。
薄景淵周身裹挾著怒意,語氣冷得瘮人,“這麼急著嫁人?錢金旺那支爛桃花解決了?”
當麵被他挑破桃色緋聞,她一張臉羞憤得近欲滴血。
白玥臉上的笑容微頓,她是一心想跟薄家聯姻,也不在乎沈秋的過去。
但,這事擺到明麵上來說,就像是在打她的臉。
更何況,她自己的兒子她清楚,本就為了那個女人,遲遲不願戀愛結婚,要他娶一個緋聞纏身,甚至是不潔的女人,更不可能。
正愁該如何圓場的時候,秦臨倒是先開了口。
“既然是爛桃花,景淵你作為沈小姐的大哥,早該出手處理了。”他笑出一口白牙,“要是你沒時間處理,我可以出麵替沈小姐解決這件事。”
薄景淵一雙眸危險眯起,陰佞的目光,釘在秦臨身上。
正要開口,卻被薄老夫人狠狠擰了一把,“我讓你來替你妹妹掌掌眼,不是讓你來搞破壞的,你疼秋秋,也不能一輩子不讓她嫁人吧?”
“有何不可?我薄景淵還養不起一個妹妹?”
“呸呸呸!”小老太太氣呼呼的掄起小拳頭,砸在薄景淵肩膀上,“你自己老大不小不成婚就算了,別耽誤我家秋秋一輩子的幸福!去去去,這眼不用你掌了,我做主,隻要秋秋同意,這事就這麼定了!”
“沈秋,你同意?!”薄景淵充滿警告的目光,鄙薄地落在沈秋臉上。
沈秋一身反骨都被他逼了出來。
故作嬌羞地低了頭,“我記得,大哥帶我見奶奶的第一天,就跟我說過,要乖乖聽奶奶的話。”
薄老夫人頓時眉開眼笑,“我就知道我家秋秋聽話懂事,不像你,再過兩年就三十了,還不肯結婚,是打算讓你姑姑養的那個小祖宗,借機搞事情嗎?”
薄家是世家豪門,自祖上開始,就有一個鐵定的規矩,每一任家主,都必須在30歲之前,誕下子嗣。
否則,主家裏的其他男丁,都可以憑借子嗣,來爭搶家主的位置。
薄景淵這一輩,他父親和唐清月,隻有他一個兒子。
但,薄家人都知道,薄景淵姑姑薄勝男收養的那個男孩薄望龍,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
薄景淵滿腦子都是沈秋剛剛說的那句話,這該死的女人,是跟秦臨看對眼了?!
“金蘭姨,我看啊,都怪景淵身邊全是單身狗。秦臨你就起個頭,跟秋秋成了婚,景淵沒了你們這些狐朋狗友,自然也就想成家了。”
白玥趁熱打鐵。
“對對對,是這個理。”薄老夫人一雙精明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
薄景淵幾乎捏碎了拳頭,正要發火,就見薄老太爺不知何時,推著輪椅出現在門口,笑著拍起了手。
“結婚,結婚,秋秋要當新娘子。”
沈秋耳廓一陣發燙,忙過去扶住老太爺的輪椅,“爺爺,您怎麼自己過來了,薑伯呢?”
薑伯在後麵追得上氣不接下氣,“我給老太爺拿條毛毯的時間,人就不見了,是我失職。”說著就將毛毯蓋到了老太爺的腿上。
“熱,不蓋不蓋!”老太爺像個老頑童一般,耍起脾氣。
薄老夫人揉著太陽穴,氣不打一處來,“越老越回去了,也不知道我造了什麼孽。走,我推你去吃芒果布丁,別在這裏妨礙年輕人談情說愛。”
“談情說愛?阿蘭,我也要。”老太爺說著就撅起嘴。
惹得在場的人不禁笑出聲來。
李金蘭羞紅了一張老臉,直接將人推走。
沈秋看著兩位老人,心裏說不出的羨慕。
四年前,老太爺摔了一跤後,半邊偏癱,被診斷出得了老年癡呆。
而後就一直像個孩子一般,要人時刻照顧著。
老夫人嘴上抱怨,可從未丟下過他,時時刻刻都陪伴在身邊,兩人同進同出,時而還惹出一些啼笑皆非的恩愛趣事。
曾幾何時,沈秋也幻想過,有一天,她跟薄景淵老了,是不是也能像他們那樣,相濡以沫,不離不棄。
“秋秋,阿姨這有個鐲子,是我們秦家的傳家寶,現在送給你了。”白玥笑著湊到她麵前,將手上的玉鐲脫下來,就要套到她手上。
沈秋嚇得忙按住她,“秦太,使不得......”
“怎麼使不得了?你剛不是都答應了?”
“可是......婚姻是兩個人的事,還得看秦醫生的意思。”沈秋下意識地抬眸,往剛剛秦臨站的地方,投去求助的目光。
卻發現,秦臨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一同不見的,還有薄景淵。
不知道為什麼,沈秋的右眼皮突然就跳了起來,心裏莫名的一陣發慌。
幾乎是下意識地抬腳往外走。
薄老太爺正吃著芒果布丁,吃得滿嘴滿臉都是,一邊拍手說好吃,一邊招呼她,“秋秋吃,好吃。”
沈秋腳步頓住,轉身,正要朝老太爺走去,就聽得白玥突然尖叫出聲。
“怎麼了?”
薄老夫人和沈秋同時循聲望去。
就見從白玥身後,竄出來一條邊牧,嘴裏還叼著一隻血淋淋的衣袖。
衣袖上的金邊袖扣,在燈光下,折射出刺眼的藍光。
沈秋嚇得臉色煞白,快步跑過去,蹲在邊牧身旁,顫抖著手,取下那隻衣袖。
這次她看得很清楚,這條染血的衣袖,是薄景淵的。
袖子上的藍寶石袖扣,是她今年送他的生日禮物。
眼圈瞬間就紅了,她牽著邊牧,聲音發哽,“一斤,快,帶我去找他。”
身後,老夫人他們也匆匆跟了上來。
邊牧跑得很快,不一會兒,就把沈秋和眾人甩在了身後。
遠遠的,她看到邊牧衝進了一塊圈起來的地,那是老太爺年輕時,專門讓人修建的室外搏擊場。
薄景淵這個人,隻要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就會到裏麵發泄一通。
沈秋加快腳步,衝到了搏擊場門口。
遠遠的就看到場地中央,仰躺著兩個人。
他們的身下,都染紅了一片,手中的擊劍被隨意丟在一旁。
邊牧圍著薄景淵來回轉圈,嗚咽著。
薄景淵伸手,攬住邊牧,揉它的腦袋,“還是你關心我,不像某些小白眼狼。”
沈秋:......
抬腳,走進去。
腳步飛快。
“一斤跟在你身邊16年了吧?沈小姐到薄家才三年。”秦臨淡淡的聲音傳來。
沈秋也不知怎麼了,突然就停下了腳步。
“感情,從來不是用時間來衡量的!”薄景淵摸狗頭的手,驀地頓住,甚至有些生氣地揪住了狗耳朵。
邊牧被揪得嗚嗚叫。
秦臨笑了,“可這16年,是你和薄依依的回憶,我還記得薄依依抱著一斤,走進薄家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