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隻管盡力去做,有什麼不明白的來侯府問我便是。”
“多謝夫人賞識!”石頭眼圈泛紅,低頭看著她扶著自己的手,隻覺鼻頭發酸。
自家道中落後,他從未被如此善待過。
生怕自己粗糲的手指傷了江庭月,石頭一抖,忙不迭的將手抽了回來。
聲音難掩顫抖,“多謝夫人,我石頭必定忠心耿耿,定不負夫人所托。”
“多謝。”
江庭月向巧雲遞了個眼色,後者了然上前。
“這是夫人賞你的,日後一月三兩工錢,切莫耍混偷懶,否則定不輕饒。”
“是。”
“還有。”江庭月將入侯府的令牌給了他,“這鋪子是我從娘家帶來的,你既言稱忠心,自要知是為何人辦事。”
“侯爺整日公務繁忙,對鋪子之事向來知之甚少,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微微一愣,石頭幹脆利落的應聲,“是,奴才記下了。”
“從今往後,唯有您的話,別人所言皆不入奴才耳。”
江庭月喜歡知趣的人,隨手又賞了他一錠銀子。
上輩子,她記得石頭好像是這鋪子裏唯一一個有點風骨的人,曾趁自己路過時偷偷向自己報信,隻是自己當初被沈墨淮哄得耳聾目盲,隻當他是挑撥人心之舉,將人打了回去。
“夫人,您為何給他那麼多銀子?”
巧雲盯著後麵捧著銀子咬了又咬的石頭,頗為嫌惡的癟嘴,“奴婢看他這財迷的架勢,怕是也會行貪墨之事。”
倒是不怪巧雲如此誤會,石頭家中老母重疾纏身,正等著錢救命,如何能不興奮。
江庭月微微揚唇,“巧雲,你可明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
巧雲小臉皺在一起,疑惑更深,“夫人,奴婢不知道您看中了石頭什麼。”
“你啊。”捏了捏她圓鼓鼓的臉頰,江庭月輕笑著揶揄,“這裏麵學問多著呢。”
“以後你和細雨便隨我認字斷物,這鋪子也交給你來管。”
“什麼?!”
巧雲著實怔了一下,呐呐的指著自己的鼻子,“夫人,讓奴婢管?”
壯著膽子上前打算探探江庭月的額溫。
夫人今日怕不是燒迷糊了吧?
“胡鬧。”
江庭月無奈的敲下她的胳膊,“那陳婉娘是個不安分的,府內不少的事等著我去忙,這鋪子定是要找個知心人盯著的。”
“再說,你不想看看這石頭到底成不成?”
後知後覺的有了理智,巧雲結結巴巴的點頭,“奴,奴婢聽夫人的。”
“日後一定盡心學習,保管讓夫人放心。”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有管鋪子的一天。
這豈不是比有些小門戶的正頭娘子都要風光?
簡直就像做夢一樣。
直到入了府,巧雲的步子還有些虛浮,細雨纏著問了半天才神神秘秘的如實相告。
“好啊巧雲,這麼大的好事兒還瞞著我,以後你的月錢要分我一半。”
“都是夫人的安排嘛。”巧雲躲過了細雨,繞著院裏的大樹左躲右躲,間歇性做個鬼臉討巧,惹得細雨又上前去追。
寵溺的看著兩人鬧騰,江庭月忍俊不禁的搖搖頭,拿著賬本繞道避開。
側身之時,不遠的拐角處突然竄過一個人影。
正是抱著布包躡手躡腳往外走的陳婉娘。
挑了挑眉,江庭月兀自回了屋。
看那布包凸qi的樣子,裏麵應該有不少首飾。
看來,這寧國侯府又要有好戲看了。
指節抵著毛筆,江庭月靈巧的於賬本上圈了幾處賬目,泛著寒意的勾唇。
幾年的功夫,沈墨淮竟然從鋪子裏以各種名目支了近萬兩的銀子。
本是她的陪嫁,一應收益渾該歸她一人所有,沈家如此倒真不怕作踐侯府名聲。
獨角不成戲,看來這沈墨淮也算是登台的好手。
......
入夜。
江庭月疲累的捏了捏鼻梁,推開了細雨揉肩的手臂,“不早了,你也去歇著吧。”
“夫人,奴婢給您溫了粥,可要喝點暖暖胃?”
“不必,晚膳用的不少,我出去走走。”
瑩白的月光透過窗欞灑下,襯得那皎月於夜幕上孤孤冷冷的惹人憐。
一如之前的她。
隨意扯了披風,江庭月思緒煩亂,便未叫細雨跟著,隨意於府中閑逛。
無巧不成書,剛走了沒幾步便瞧見陳婉娘弓著腰從花園外路過。
眸光一閃,就著月光,江庭月看到了她手腕上晃悠的玉鐲。
好整以暇的靠著假山,江庭月指尖抵在下巴上微微沉吟。
那玉鐲她看著眼熟,好像是之前太後賞給自己的。
是成婚後的天家賞賜,單獨放在另一個小庫房裏。
好端端的,怎麼會到陳婉娘手上?
難不成今日她抱著的都是天家之物?
那廂的陳婉娘還不知江庭月已將其中關竅猜了大半,正貪婪的摩挲著手上玉鐲,戀戀不舍的藏到了匣子裏,隨後才帶著贖回來的一應首飾鑽進了書房。
“侯爺~”
更深露重,陳婉娘鼻尖泛著點點紅意。
“怎的這麼不知道照顧自己。”
“還不是奴家一心想著侯爺,生怕侯爺著急,這才忘了帶個披風出去。”
沈墨淮扔下公文起身,將人牢牢的抱在懷裏,溫柔的言語毫不吝嗇的吐露。
隻是那眼神一直粘著桌上的包裹,心不在焉的應著陳婉娘的撒嬌。
“是麼,辛苦婉娘了。”
“侯爺,奴家......”
曲著手輕輕去扯沈墨淮的腰帶,後者抬手按住,“婉娘,首飾可贖回來了?”
甚至等不及她的回話,自顧自將人甩開,再三確認包裹內的東西後才重新溫和了神色,轉身抱住咬唇自憐的陳婉娘。
“侯爺隻顧著這些死物,都未曾關心奴家。”
“怎麼會,本侯心中隻有你。”
指腹摩挲著她的脖頸,沈墨淮將人攔腰抱起,陳婉娘嬌笑著攬住他的脖頸,嬌嗔哼聲,“奴家還以為侯爺和那些凡夫一般呢,整日想著算計身外之物。”
“凡夫?”
“是啊。”陳婉娘勾人的眸子秋水瀲灩,指尖勾著沈墨淮的下巴,吐氣如蘭,“奴家便不同,奴家隻想和侯爺好好的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