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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裝,在家裝聽話,上學裝努力,工作裝上進。
他做作的樣子讓所有人都覺得他優秀,實際上他就是個帶著人皮麵具的垃圾。
他是個變態,他喜歡虐貓,他眼前走過的每一隻貓都活不到第一天晚上。
他虐貓的時候,有次放學路上我碰到了。
那天他眼神凶狠,拿著一把短薄的水果刀,看起來像是想殺我。
擔驚受怕的日子過了好幾天。
每當我覺得就快被報複了,可最後都無事發生。
我以為那件事就這樣結束了。
可我媽看著我的眼神卻也越來越怪了。
在我第六次鍥而不舍的追問下,我媽給了讓我死心的解答。
她把一把貼滿公主貼紙的沾滿血的短刀和一隻奄奄一息的貓,扔在了我的麵前。
她問我,怎麼敢的?
我看著她眼底的冰冷,心裏一痛,想解釋,卻被大哥瘮人的目光逼退。
他靠著樹,雙手交疊,似笑非笑。
在我媽的視線之外,朝我比了一個砍頭的動作。
我知道,他在警告我。
他的眼神在說,如果不聽話,下次渾身血躺在地上的就是我。
他用不光鮮的手段奪走了屬於我的愛。
在我哭泣的時候,他成了有人安慰的小孩。
短刀是我在家削鉛筆的刀,貼紙是我期中考試第一名老師獎勵的,貓是隔壁劉奶奶家我常抱著玩的。
所有的一切都昭示著我的累累罪行,可我才六歲,所有人都把我當做壞種。
我爸、我爺嫌棄我是個女孩,我二哥嘲笑我黑又胖長大沒人要,我媽覺得我心腸歹毒想把我丟掉。
六歲的我成了這個家的外戶。
砍柴生火,洗衣做飯,我吃的每一粒米都隻是為了更好的幹活。
我希望他死,死的慘烈,這成了我六歲以後每年生日都向上天許的願望。
接連死了三個人,第四個我想總該輪到我大哥了,可誰能想到,第四個竟然不是他?
家裏柴火沒了,我爸讓我去後山砍柴,順便摘點地裏的野菜。
說是野菜其實是香菜,我爸喜歡香菜豆腐湯,不吃飯光喝湯都能喝幾碗。
香菜切碎放進豆腐湯裏,打幾個雞蛋,調料不需要太多,放一點點,味道就很好。
在後山我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古董店的大林子。
他雖然是我們村的人,但是自從去城裏工作後就很少回來了。
今年回來估計是給他爹掃墓的。
他爹借高利貸不還被人砍死的,兩年過去,墳頭上的草都有我高了。
我砍完柴,把挖好的香菜裝進背簍,打算下山。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好久沒見,你都不說想我。”
是我二嫂的聲音,他倆怎麼認識的?
我背起背簍的動作一頓,驚訝的差點叫出聲,但是由於一肚子的疑問,硬生生的給忍住了。
“胡說,前幾天你老公死的時候不才見過嗎?怎麼,又想了?”那邊回道。
隨後,我聽到有拍東西的聲音響起,啪啪啪的,還挺響,跟過年炸的鞭炮似的。
“討厭,又拍人家屁股。這次不是說回來給你老子上墳的嗎?上過了?”
“死都死了,上什麼墳的?比起上墳,我更喜歡睡你。”
一陣悉悉索索的脫衣聲響起,再往後,這聲音就有點不堪入耳了。
“不行,我懷孕了。”
“誰的,你那死鬼老公的?”男人明顯不高興了,質問出聲。
“胡說,才不是他的,是你的。”
“我怎麼知道是不是我的,村裏你男人那麼多。”
我腦中炸起一道驚雷,我突然明白為什麼那天二嫂是從外麵回來的了。
原來——是找野男人去了。
我歎口氣,心想:幸好二哥死的早,要不然活著還得進廠。他這兒子不好養,光是老子就有不少。
“孩子是你的,我愛你,所以才給你生孩子。別人我都沒給他生。”二嫂夾著嗓子,聲音甜的發齁。
“好,孩子是我的,我信你還不行嗎?”男人話音一轉,接著道。
“話說,你家那古董藏哪了?偷出來賣了,我還了貸款,帶你去深圳買房。”
“那青銅禮器邪門的很,摸過的人都死了,我等他們死完了,我再拿。”
“不虧是我看上的女人,就是聰明。”
這邊他們還在洋洋得意,那邊我爸提著菜刀,我大哥拿著棍子,兩個人氣勢洶洶的從山下上來了。
事情敗露,二嫂偷情被發現。
我爸再也忍不住了,在知道二嫂懷孕的那一刻,懷疑的種子就在他心裏生根發芽。
在一起五六年,早不懷孕晚不懷孕,偏偏回家過個年孕兩周了。
這孩子是誰的種還真說不定?果然,是外麵的野種。
想到我二哥一心一意對老婆,結果頭頂一片青青草。
我爸揪著我二嫂的頭發,硬生生的給跑遠了的人給拽了回來。
幾下過去,我二嫂的頭發都被薅禿了。
可我爸還沒解氣,又舉起菜刀,連續砍了十幾刀。
前三刀往肚子捅,先殺了這個野種,後三刀往臉上砍,毀她的容,最後一刀劈狠了,剁了她的頭。
我藏在不遠處的灌木叢,驚懼的眼淚直流,抱著身子蜷縮著像個狗熊。
“誰,誰在那?”大哥一棍子解決那個弱雞,聽到灌木叢裏的動靜,挪著步子往這邊走。
我怕急了,看著閃著白光的菜刀和比我胳膊還粗的棍子,一時之間血液流動都停滯了。
“小園子,乖,閉上眼睛,別怕。”
我腦子一片空白,這是......
是奶奶的聲音,隻有奶奶才會這樣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