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京城符合日期的女孩子,挑挑揀揀,竟隻剩了我一個。
與謝遙定親後,鬼使神差般的,他的身子竟一日日好起來。
於是謝家也算認了這門親事。
但隨著謝遙一日日長大,受到的追捧越多,對我也漸漸看不上眼。
就連退親後,都要對我惡言相加。
可見是多麼看不起我。
越想越難受,難過的情緒突然湧上了心頭。
我想起自己及笄那年,謝府差人送了我一支釵環。
釵環上雕的是桃花,簡單樸實。
我珍藏許久,都不舍得拿出來多戴。
參加謝府的中秋宴時,我才小心翼翼地把釵環從妝奩中拿出來,戴在頭上。
卻沒想到,謝遙身邊的侍女頭上也有一支一模一樣的。
她撫著發髻笑道:“少爺隨手賞給我的,不是什麼值錢玩意。”
那個中秋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吃下一口口月餅的。
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謝遙不喜歡我了。
以前我總想讓謝遙知道,我珍重他的心意。
可是在謝遙這裏,我就跟那隻釵環一樣,是個容易打發的小玩意。
我想盡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顯得更可笑。
可還是忍不住找了個角落,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
就像是謝遙這個人帶給我的記憶,永遠傷痛而挫敗。
當晚,我剛要就寢時,突然看見楊若妍匆匆從外麵趕來。
我奇怪:“若妍,這麼晚了,是有什麼事嗎?”
我第一次在若妍臉上見到這樣矛盾的表情,想張口又猶豫。
我突然想到什麼:“是你哥哥出事了嗎?”
她點點頭,猶豫道:“哥哥下午和人打架,傷到了筋骨......”
“打架?”
很難想象打架鬥毆能發生在楊清遠這種人身上。
我好奇:“你哥傷的怎麼樣?他是得罪了什麼人嗎?”
“醫師說要在床上修養兩天,至於他打架的人。”
她掀起眸子看了我一眼,才慢吞吞地吐出一個名字:“是謝遙。”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謝遙和楊清遠打起來了?
我著急下床:“我要去看看他。”
她搖頭:“不行。”
“為什麼?”
她解釋道:
“我也說要來請你,但哥哥說什麼也不讓你過去。”
“他說,雖然你們名義上定親,但畢竟,畢竟實際上已經取消了......”
“你深更半夜地去看望他,對你名聲不好。”
這個人,總是這樣!
名聲,名聲,名聲!
他幹脆一輩子捧著名聲活著好了!
她安撫地拉住我的手:“采采,我哥現在有人照料,你不用著急——這麼晚了,你出行也不方便。”
“明早你有空的話,可以去見見他。我總覺得,哥哥是想見到你的。”
她臨行前,又擔憂地看了我一眼:“我哥其實,不讓我說的。”
送好若妍,我心裏就像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楊清遠他怎麼樣?會不會受傷嚴重?
雖然他平常有些冷漠,但跟謝遙一比,已經算是很溫情了。
起碼對我有應有的尊重。
還有,在謝遙出言羞辱我之後,楊清遠就把謝揍了一頓,
是不是,有一點點能說明,他還是有點喜歡我的?
想到這個可能性,我幾乎要把手帕捏碎。
好像有點興奮,又有點緊張。
第二天一早,我便穿戴整齊,去了楊府。
來過楊府多次,但楊清遠的臥室還是第一次進。
楊清遠的臥房東西不多,擺設清雅簡單。
跟他這個人的性子很像。
剛進屋,一股淡淡的藥香就傳了出來。
我剛要喚楊清遠的名字,就見到一個穿黃色紗裙的女子端著藥碗,坐在床頭:
“清遠哥哥,這是剛煎好的藥,趁熱喝。”
我愣在了原地。
她輕輕地吹著藥碗,表情認真,又有幾分害羞。
吹起的熱氣就像少女呼之欲出的心事,看似小心,
但一點也隱藏不住。
這一幕讓我想起我跟謝遙退親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