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歲歲最後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多,她在那條路上等了好久才打到一輛車。
家裏黑漆漆的,裴煜還沒回來。
年歲歲打開燈,疲憊的走進去,在看到餐桌上放著的紀念日蛋糕時,微微頓了頓腳。
這蛋糕是她下午回家的時候買的,本來想著和裴煜一起在零點慶祝。
蛋糕不能放太久,而且過了時間大概也失去了意義。
年歲歲坐在餐桌旁,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很累。
她從來沒有哪一天像今天這樣累。
手機的提示音響了聲,她麻木的點開,是一條新聞推送。
年歲歲現在什麼也沒法想,但她覺得自己得找點事做,於是順手點開了朋友圈。
第一條就是宋遠成的一條朋友圈,配文是:原來有的人真的可以召喚神龍。
宋遠成是裴煜那個圈子裏的朋友,年歲歲手指一頓點開了視頻。
昏暗的酒吧環境裏,蘇念被人圍在中間,鬧著讓她喝酒。
蘇念笑著推辭,旁邊卻伸過來一隻修長白淨骨節分明的手,男人的聲音在畫麵外響起:“別鬧她,她酒精過敏,我替她喝。”
視頻在一片起哄聲中戛然而止。
年歲歲將手機倒扣在桌麵上,她現在是連一個表情都擺不出來了。
她的丈夫,在他們的結婚紀念日裏,貼心的替其他女人擋著酒。
他還記得蘇念酒精過敏。
可是......
年歲歲自己也酒精過敏,裴煜卻從未替她擋過一次。
又或許是,他壓根沒有放在心裏過,畢竟裴煜很少會帶年歲歲去參加什麼聚會。
年歲歲的視線又落到手機上去,她沒看錯的話,剛剛宋遠成的視頻裏有好幾個熟悉的麵龐,大概都是裴煜圈子裏的那些朋友。
那些人,年歲歲隻在以前結婚的那天見過,後來也有幾次裴煜和他們聚會的時候喝醉了,年歲歲去接裴煜的時候接觸過。
但也不太熟。
也就是到了現在,年歲歲才發現,原來裴煜身邊的圈子,她從來沒有融進去過。
而蘇念,一看就和他們關係匪淺。
年歲歲難受得不行,她看著擺放在桌上的蛋糕,伸手端過來,隨後用刀劃了一半出來。
她用勺子挖著那蛋糕,不停地往嘴裏塞,一邊塞一邊掉眼淚。
這是她和裴煜的紀念日蛋糕,不能浪費。
年歲歲一個人在客廳吃蛋糕吃到了淩晨三點,才勉強把那一半的蛋糕都吃下去。
隻是裴煜仍舊沒有回來。
她看著另外放著的那一半還完好無損的蛋糕,大概已經預料到這半塊蛋糕最後的結局了。
年歲歲眼裏的失望掩蓋不住,但是她也沒有再哭了,而是平靜地將桌子收拾幹淨,那一半蛋糕裝好放進了冰箱。
等弄好一切以後,年歲歲才去洗漱收拾自己,她手上全是傷,動作艱難,等到一切都收拾規整,已經快天亮。
她躺在床上,睜著眼睛出神。
蕭曉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年歲歲隻覺得腦袋一片昏沉,難受的不行。
“寶貝,你怎麼了,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蕭曉的嗓門很大,精氣十足的模樣,“我從國外回來了,給你帶了禮物哦,今天約個飯吧?”
年歲歲說,“你回來怎麼不提前和我說一聲呀?”
說話的瞬間,才發現她嗓子啞得不像話。
年歲歲想要起身,然而發現自己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她低低的哼了聲。
蕭曉察覺到不對勁,關心道:“寶貝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年歲歲抬手摸了自己的額頭,一片滾燙,她輕咳,“好像有點發燒了。”
“裴煜呢,讓他帶你去醫院啊。”
年歲歲抓著被子沒說話,她垂下眼瞼,沉默著。
裴煜昨晚一晚上都沒有回來,她看了一下,手機上也並沒有裴煜的任何信息。
她點開和裴煜的對話框,信息還停留在她發給裴煜的那幾條消息上。
看著那條關於手鏈的消息,年歲歲就覺得難堪,像是一巴掌狠狠抽在她臉上一樣。
怪不得裴煜說她自以為是。
“寶貝?寶貝?”蕭曉沒聽到回答,有些擔心。
年歲歲回過神來,她說:“裴煜最近公司挺忙的,我一會自己去醫院。”
蕭曉歎了口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裴煜每天都在忙,歲歲你到底喜歡他什麼呀?讀書那會你就把他當成寶,為了給他買一支破鋼筆,還去跑馬拉鬆,結果差點沒死在路上。”
蕭曉提起這事就不高興:“年歲歲,你這戀愛腦什麼時候才能清醒一下,看清本質裴煜那種人根本不適合你,以後遲早有你哭的份兒!”
年歲歲心口一窒,她又想到了裴煜和蘇念。
但不過一瞬,又下意識的說道:“不會的......裴煜不是那種人,他隻是性格冷了一點,其實對我很好的。”
是的,裴煜對她也很好的。
她抬眼看著房間裏粉粉嫩嫩像個童話世界的布置,這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弄的,裴煜不喜歡這種風格,但是也沒有說過什麼。
還有他每次出差回來,都會提前讓助理送過來的禮物。
還有他們大學時,年歲歲被混混欺負時,也是裴煜義無反顧的把她擋在身後。
還有很早很早以前......
年歲歲坐在床上,本來躁動不安的心慢慢平複下來,是的,是她太敏感了,裴煜隻是不會表達而已,其實也是很溫柔的人。
年歲歲收拾好情緒就起床,蕭曉到底還是放心不下她,讓年歲歲在家等著,她過來接年歲歲去醫院。
年歲歲受傷又吹了一晚上的冷風,高燒直接到了40度,醫生讓她打吊針。
蕭曉去繳費,年歲歲坐在那裏等著她。
身後傳來一聲輕軟的:“阿煜,謝謝你陪我來醫院,我也沒想到我會水土不服,可能是才從國外回來的原因。”
年歲歲一愣,順著聲音看過去,果然看到裴煜。
他身上隻是一件襯衫,外套正披在旁邊蘇念的身上。
而蘇念則是挽著裴煜的胳膊,親密十足的模樣。
年歲歲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她盯著蘇念身上的外套。
裴煜有潔癖,並不喜歡別人穿他的衣服,年歲歲以前有一次很冷,穿了裴煜的外套。
裴煜知道以後什麼也沒說,而是直接就將外套給扔進了垃圾桶。